良久,霍庭風涔薄的唇輕啟,冷清的嗓音,在安靜的房間響起,顯有幾分空靈。

“對我而言,跟誰結婚都是一樣的,隻是看利益如何最大化。”

或許以前,他說這話,江澈根本不會懷疑。

可是現在,江澈不信。

江澈英眸泛著清光,目光沉而緩的看著他,溫潤的聲線,緩緩響起:“那跟蘇蘇呢?”

話落,霍庭風黑眸裏,瞬間暗沉翻湧,目光愈發晦澀,一貫的沉穩和克製,幾乎壓不住其中噴薄欲出的情緒。

“你覺得我跟她,還有可能嗎?”霍庭風冷冷而道,雖是質問的口氣,卻讓人感到一股子篤定。

提到秦蘇蘇,江澈忍不住為她說話:“有一說一,我覺得文件泄密的事,不是蘇蘇做的。”

“這些,都不重要了。”霍庭風微微垂眸,身子緩緩躺下去,已經不想再溝通了。

“因為蘇蘇是顧慈的女兒,所以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她了嗎?”江澈依然不死的問。

對於蘇蘇的愛護,已經不知不覺間,植入他的骨子裏。

他隻是旁觀者,卻看得明白,也深知,霍庭風跟秦蘇蘇,是真心相愛的。

兩個互相喜歡的人,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

“我怎麽給?”霍庭風身子半躺下去,動作就僵住,黑眸暗沉,一如深海,暗藏著冰冷的礁石。

“你告訴我,怎麽給?”他又問了句:“我爸爸是因為顧慈才死的,你要我怎麽去麵對她?”

聞言,江澈把到嘴邊,想說就算是顧慈的錯,那也跟秦蘇蘇無關。

這種話,他再也說不出口。

到頭來,隻能無言輕歎:“不說這個,最近幾天沒有喝中藥,身體感覺到,有什麽變化沒?”

關於秦蘇蘇的話題跳過後,霍庭風接著躺下去,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聲音漸輕:“沒差吧,犯困感少了些,其他的都一樣。”

都一樣的糟糕。

“那你要是感覺,哪裏有區別,記得一定要告訴我。”江澈邊認真的說著,邊眉頭輕攏。

見狀,霍庭風長眉輕揚,分明感覺到不對勁,便問:“怎麽?中藥成分有問題?”

江澈沒想到,他一下子就敏銳的查覺到,卻又沒有證據,說喬茶茶不對。

隻是有些懷疑,現在正在調查而已。

“不是,就謹慎點好,反正稍有感覺不對勁,就要跟我講。”

霍庭風對他很放心,也很信任,沒有再多問,沉沉的閉上眼睛,自鼻尖溢出一聲輕應:“嗯。”

江澈抬手探了下他額間,感覺體溫正常,才放下心出去。

剛出房門,就轉身去了廚房。

臨近飯點時間,所以阿招先在準備食材。

霍家山莊的人口,並不是很多,傭人的飯菜,並不用阿招都做。

所以阿招一個人,完全忙得過來,甚至有些悠閑,每天提前準備食材。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時,阿招關掉水龍頭,轉頭看去房門。

隻見一身西裝的江澈,正朝著自己走過來,客氣的喚了句:“江先生。”

江澈輕輕點頭,四顧廚房,沒看到其他人:“就你一個人,在廚房裏嗎?”

“嗯,江先生是要交代,候小姐的品味嗎 ?”阿招來做飯時,聽封伯講過,家裏來位千金小姐住幾日。

“不是。”江澈搖搖頭,單手放在口袋裏,走到櫃門口處。

指著上麵一排排櫃子,轉頭看去阿招,溫聲詢問著:“哪個櫃子,是茶茶放中藥的?”

“啊?”阿招顯得很是詫異,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幾步走過來。

站到江澈的麵前,眉頭輕攏,腦袋先搖了起來:“可是喬小姐交代過,我們不能隨便,去碰她的中藥,也不許我們去看。”

“而且,她熬藥的時候,都不許我們在廚房,所以江先生,你現在來找中藥,喬小姐知道嗎?”

聞言,江澈英眉緊攏,有絲不解的,正視著阿招。

“什麽時候開始,茶茶在家裏的地位,比我還高,相比起來,你們好像更願意聽她的話。”

“沒有,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阿招意識到不對,趕緊改口:“隻是喬小姐交代過,而且封伯也交代過,我們一直謹記著。”

“沒關係,我是為了三爺的身體情況,所以要看下中藥成份,給我看一下。”江澈聲線溫潤,沒有絲毫的責怪之意。

阿招點點頭,伸手指著第三個櫃子,道:“就是這個櫃子,平時我們都不碰。”

“好,知道了,你接著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嗯。”阿招應了聲就走。

江澈抬手拉開櫃門,一眼看到裏麵,裝滿了各種中藥藥包,藥包上麵用藍色筆,寫著奇怪的字體。

江澈本來就是學醫的,見過各種醫生的離譜字跡,卻還是沒認出,喬茶茶在藥包上,寫得什麽東西。

沒辦法,他隻好把藥包,一包包的拿出來,然後打開拍照片,一一發給了陳星洋。

處理完之後,他又把藥包,與拿出來時,一樣的角度與位置,幾乎無差的放好。

剛放好東西,一轉身就看到,身後站著一個人。

驚得江澈眉心一跳,定晴看去那人,原來是阿招。

“你站在這裏幹嘛,嚇我一跳。”

阿招憨厚的笑了笑,眼睛裏卻流露,幾分緊張的情緒:“我不是故意嚇你的,隻是想跟你說一下,現在快到了熬藥的時間,等下喬小姐要下來。”

言下之意,他是怕喬茶茶,看到江澈翻她東西,兩人會產生誤會。

江澈無奈的輕笑一聲,不過也是,要是讓喬茶茶看到,他翻她藥品,難免會多想。

在一切事情還沒有查清之前,江澈也不想去相信,喬茶茶在三爺的中藥裏,動過什麽手腳。

“嗯,好,我知道了。”江澈笑著點點頭,抬手拍下阿招的肩頭,離開了廚房。

而本應該來廚房裏,給三爺熬藥的喬茶茶,此時卻還在房間裏。

她左手端著右手肘,右手的拇指放在唇邊,牙齒不停的啃咬著,一直轉著房間來回打轉,明顯的焦慮不安。

她今天心態,因為候思琪的嘲諷,而徹底崩潰。

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霍庭風,要跟候思琪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