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臥室的門被打開,一個男人出現在門口,看似麵上含笑,但細看時,那笑意不達眼底。

“果然是你。”顧時笙脊背挺得筆直,盡管現在身為階下囚,但氣勢不能輸。

“晏小姐聰明,一下子就猜中是我。”白君天看著她的眼睛說道,“這裏地方太小,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那就去一樓的客廳吧。”顧時笙麵無表情。

白君天先是一愣,隨即搖頭笑笑,“看來晏小姐的記憶確實是恢複了些,連一樓的客廳都記得清清楚楚,那麽,請吧。”

說罷,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槍,黑黢黢的槍口對準顧時笙,“請吧。”

老舊的樓梯踩上去吱吱呀呀的,地上還有一些灰塵,除了剛才那間臥室是被打掃過的,其餘都像是很久沒有人居住的模樣。

一樓的客廳裏,擺放著高檔的紫檀木家具,如果傅雲深在這裏,他定會發現這一套和白家老宅裏放著的那一套一模一樣。

“坐吧,喝點什麽?餓了沒?”白君天問道,手裏的槍口卻實時對準著她。

“餓了。”顧時笙實話實說,“你找人綁架了我,從昨晚到現在,我沒有吃東西,就喝了一點水。”

“那就隨便吃點吧。”

白君天扔了兩個麵包過來。

顧時笙也不客氣,拆開便吃。

渴了,就拿過手邊的純淨水,打開喝了幾口。

“你不怕我下毒?”白君天看她吃得肆無忌憚,不禁問道。

顧時笙淡淡一笑:“怕啊,更怕你還拿著手槍對著我呢,但是總不能當個餓死鬼吧。好歹也得吃飽了再上路不是?”

白君天笑:“你倒是豁達。”

“不知道白總給我安排了一個什麽樣的死法?是意外?還是被撕票?還是……”

“我也沒想好,一切看顧小姐的表現吧。”白君天眼中殺機畢露,“你倒是比我想象中勇敢許多。”

“那是自然,白家的孩子,沒有退路。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不知是不是這句“白家的孩子”觸動到了白君天,他麵色微變,眼神也溫柔了些。

“那我們現在還在等什麽呢?”顧時笙無意與他周旋,“你做了這麽大一個局,現在又終於抓住了我,我實在不明白你還在等什麽。”

“等個熟人,她一會就來。”

“白月吧。”

白君天一怔:“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

“當然,你們的這處計劃裏,白月才是最重要的那一環。如果說她可以完全置身事外,我是不相信的。而且我們幾個人的劇目裏,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不是嗎?”

“這人啊,有時候不能太聰明。你知道有句話是怎麽說的嗎?‘難得糊塗’,你為什麽不做一個糊塗的顧時笙呢?就一定要當一個這麽精明的人嗎?你難道不知道,精明有的時候是會害死人的嗎?”

“你說話不必這麽夾槍帶棒的,雖然我現在是你的階下囚,但我也是個要臉的,就請你為我保留最後一點顏麵吧!”

聞言,白君天笑了。

兩個人便都陷入了沉默。

不一會兒,門口便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出現在顧時笙麵前。

“時笙,你見到我,怎麽沒有我意想中的那麽驚喜呢?”白月笑著在她對麵坐下,一雙腿完好無損,走路輕盈。

“人家早都看穿你的把戲了,自然對你不會有什麽期待。”白君天睨她一眼,“怎麽現在才來?”

“有小尾巴跟著我,好半天才甩掉。”

“怎麽還被人跟了?不是讓你小心點嗎?”白君天不悅皺眉,“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一定要小心點,你就是不聽。你這個懶懶散散的樣子,遲早出事。”

“好了好了,你也別危言聳聽了。”白月撇撇嘴,“最大的威脅已經在這坐著了,你還怕什麽?真是杞人憂天。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每一步都走得謹小慎微,沒勁。”

“這一點,你倒是真應該聽聽白君天的建議。”顧時笙看著白月,似笑非笑。

白月看著她的眸子愣了一瞬,冷笑道:“以你現在的狀況,怕是沒資格和我說這個話吧!或者你可能還沒搞明白,此刻你是我和我哥的階下囚,等待著你的隻有死路一條,我真不明白你現在還有什麽好囂張的。”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在這之前,我可是真心真意把你當作朋友的!”顧時笙沒有被她的話激怒,反而語氣平和。

“朋友?你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會有友誼嗎?你簡直要笑死我,誰和我之間都會有友誼,唯獨你不能!”

“為什麽?當然是為了傅雲深啊!”白月笑得燦爛,眼神卻狠狠瞪著顧時笙,“本來和他結婚的人是我!不是你!你說你要是從來沒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該有多好!”

“你喜歡傅雲深?”顧時笙冷冷問道。

“那當然了!我為了他,專門結束了在國外的交流機會,就是為了和他在一起,結果呢?他竟然和你在一起,還要來白家解除我和他的婚約!”

“我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他了!”此時沒有外人,她說得更肆無忌憚,“你哪哪都比不上我,你就說憑什麽他會看上你?!”

“論家世,我一點都不比你差,甚至比你要好上百倍千倍;論學曆,我北城大學不比海城大學還要好?論相貌,我白月也自認不輸給你,而且這種豪門聯姻,又有幾個是看臉?!”

她越說越激動,好像是要把攢了很久的心裏話都說出來:“可是你憑什麽就能得到他的青睞!”

“顧時笙!你憑什麽!”

她姣好的麵容此時因為憤怒和嫉妒變得猙獰,早已失去了平日裏那種活潑開朗寵辱不驚的富家大小姐模樣,倒變得像是一個市井潑婦,用咆哮來發泄心中的不滿。

顧時笙看著她的臉,忽然笑了。

“你問我憑什麽?”

“你怎麽有臉問出口的?”

“鳩占鵲巢這麽多年,你倒還真以為自己是白家真正的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