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兩個綁匪依舊沒有睡意。
他們看著顧時笙蒼白的小臉，無奈道：“妹妹，你就再等等吧，什麽時候上家有消息了，你就能走了。”
她也沒心情和他們絮叨，隻閉了眼閉目養神。
隻有養精蓄銳，才能找到機會。
終於快到淩晨的時候，男人的手機鈴聲響起，在空**的廠房裏顯得格外詭異。
顧時笙也被鈴聲吵醒。
“好好好，我們馬上就將人帶過去。”
“嗯，沒問題。”
掛掉電話後，兩個人走到顧時笙麵前。
“走吧，白富美小姐姐，你馬上就能知道綁你的人是誰了。”
一塊帶有乙醚的濕巾又覆在她臉上，她再一次失去了知覺。
————
再醒來的時候，她躺在一間華貴的實木大**，身下是柔軟舒適的床品，被窩溫暖，若不是個陷阱，她倒想好好在這裏睡一覺。
沒有了繩索的束縛，她起身。
這是一間有著古老歐式裝修風格的屋子，除了她剛才躺過的大床，屋子裏的梳妝台、衣櫃等都是這個風格。
她太熟悉這種風格了。
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是一張青春又略顯疲態的臉，和圖書館裏和懷表裏那張照片上的女人的麵容，漸漸重合。
她，好像也在數年前，坐在這張梳妝台前，在臉上細細描摹。
房間的鬥櫃上，擺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裏有個眉目溫婉的女人，懷中抱著一個小嬰兒。
女人溫柔地笑著，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從照片的正麵看，背後隱隱約約寫了字。
她將相框拆開，拿出這張照片，翻過來，背後寫著一行極漂亮的簪花小楷：
“今天是阿月一歲的生日，和小小的她一張合影。此生唯願阿月健健康康長大，萬事順遂。”
落款是“素婉”。
素婉。極符合她的名字，人如其名，品貌端正，氣質柔和。
她將相框上的土輕輕拂掉，將相框放在原位。
屋裏還放著一個書櫃，裏麵放滿了外文書籍，從書本的新舊程度來看，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翻開過了。
鬼使神差的，她將書櫃打開，從裏麵抽出幾本看似已經被主人翻看過多遍的，有點舊舊的書，打開。
全部都是和醫藥學有關的書籍。
書的主人看得很細，很多的專有名詞都細細用紅筆勾出來了，在旁邊標上了注釋。
還是一樣的簪花小楷，從書寫上來看，當時的主人心情極好。
再往後翻，書寫漸漸淩亂。
甚至還出現了一些小錯誤，可以看出此時主人的心情很不好，甚至陷入了焦慮。
看完一本，她又抽出一本來看。
剛翻開，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掉在了地上。
她撿起來，封麵上的幾個字讓她的心跳遽然加速！
《關於CR菌對塞隆細胞的致病作用的深入研究》
項目主持人：白素婉。
！！！
這不就是她曾經找到過的，在華國全網被刪除的，那一條專利！
但是，專利上明明是那麽寫的——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了有強致病作用的XX菌，但該致病菌對正常人的賽隆細胞有延緩衰老的作用……”
所以CR菌，究竟是對人體的塞隆細胞有致病作用，還是有延緩衰老的作用！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才讓聲音沒有發出來！
這樣的研究，究竟研究了個什麽東西？！
就像是天靈蓋裏被人注入了無數冰塊，她感到從頭到腳都是涼的，雙手也在不住地顫抖。
她顫抖著手，又拿出了其他被翻得很舊的書。
但是翻遍了這幾本書之後，一無所獲。
她冷靜下來，拿著這本研究報告，一個字一個字看了起來。
在報告中，白素婉相信寫明了CR菌的發現過程。
她在海城大學，帶領了一個由四個人組成的團隊，進行關於人類塞隆細胞的研究工作。
塞隆細胞是國際上的一項新發現，是有M國的科恩博士在一次人體皮膚燒傷後意外發現的。
它存在於每個人的身體中，但是數量較少，卻作用極大。它能夠幫助人的皮膚迅速愈合，是一種對人體有正向作用的有益細胞。但正因為它在人體中數量較少，而且很難被發現，隻有在人體經曆類似燒傷燙傷時，才能激活它的存在。
白素婉的小組成員就是在一次意外中，發現了賽隆細胞，並加以研究。
在無數次的實驗之後，他們終於在小白鼠的身上提煉出了一種名為CR的有益菌，這種有益菌，在數量極少時，對塞隆細胞有著正向的延緩其衰老的作用，而一旦超過這個臨界值，CR菌就會瘋狂複製，徹底摧毀塞隆細胞！
也就是說，CR菌就是一柄雙刃劍，用得好，延緩衰老，用不好，全麵摧毀！
顧時笙感覺她手裏握著的，就是真相！
然而，報告的中間部分，被人撕掉了一頁。
盡管撕得很小心，卻還是能看到少了一頁的痕跡。
在報告的最後，白素婉寫道：
“研究小組已經發現了如何控製CR菌繁殖的有效辦法，但是還在階段實驗中，並不能確切證實方法的實用性。本研究報告隻對CR菌在小組監測下的變化數值與比率負責。”
最後是幾個人的親筆簽名。
白素婉、葉航、孔洲、範淑倩。
白素婉是組長。她的簽名一如既往的工整，其他幾人，則各有各的肆意張揚。可以看到，當時在完成這一份報告時，幾個年輕人心中的喜悅之情。
可是，這一份專利，被一個叫做白誌學的人撤銷了。
盯著娟秀的幾個字，晏辭的回憶一點點恢複。
是了，她終於知道為什麽曆經千辛萬苦，也要將她帶到這裏的原因了。
必須要在她回到海城之前，帶她來這裏。
她心中湧起滿滿的惆悵，將研究報告重新放回原位，將書一本一本放好，關上書櫃大門。
做完這一切，她坐在梳妝台前，高聲說道：
“白君天，你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