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裴硯輕撫她的發絲慢慢道:“宋梓宸早就料到了你有這一劫,臨死前已經將救命的藥給了母後,所以你才能活下來。”

他也不的不承認,宋梓宸將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妥當,不但用他的一條命換取了沈鳶的重生,甚至在最後關頭也為她留了後路。

聽完後,沈鳶的確十分震驚,但更多的是難以言說的感動和無法釋懷。

豈止是宋裴硯沒想到,她自己也完全沒想到那個宋梓宸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她何德何能,竟讓他癡守了她一生。

想到他生前自己對他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殘忍絕情的話,沈鳶便悔不當初。

若早知道會有今日,她又怎麽會那麽對他。

一滴淚砸在他的手背上,宋裴硯趕緊捧起她的臉,有些無奈又心疼的替她擦拭著眼淚。

“鳶兒,我自知沒有資格要求什麽,可你一哭,我這心裏隻會更難受。”

哪怕先前他一直都盡量的在逃避忽略這個問題,可事實還是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他害怕他的鳶兒這一生都會沉浸在痛苦中,可他又沒有任何的立場和資格去讓她忘記。

宋梓宸所做的一切,的確無法忘懷。

他也無比愧疚又感謝著他。

愧疚他前半生用他的血替他續命,後半生又為鳶兒付出了性命。

“阿硯,我忍不住……對不起,我就是想哭……”

沈鳶突然抱著他的腰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將這段時間刻意隱藏起來的悲痛盡數發泄了出來,沒一會兒就將宋裴硯胸前的衣服都給哭濕完了。

宋裴硯壓下心中的苦澀,緊緊抱著她,輕拍她的背任由她發泄。

直到她止住了哭聲才問:“都這麽久了,一定餓了吧。”

他不想再去糾結宋梓宸了,畢竟事情已經發生,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沈鳶一邊抽泣一邊點頭,“嗯,有,有點餓。”

昏迷這麽多天,都是靠藥物吊著一條命,能不餓嗎。

宋裴硯細心的喂她吃了點東西,又準備帶她出去走走。

外麵天氣已經轉暖,但沈鳶還是個病人,依舊裹著厚厚的狐裘,被宋裴硯拉著走在鵝卵石的小路上。

走了一會兒,她犯了懶,嚷嚷著讓他背,宋裴硯當然是事事都依著她,寵著她,蹲下身將她背了起來。

伏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輕輕摟著他的脖子,沈鳶翁聲翁氣道:“阿硯,你是不是不開心?”

宋裴硯先是腳步一頓,隨後側目看她,“你是想問我是不是因為你對宋梓宸的感情而不開心,對嗎?”

沈鳶點頭,“嗯。”

宋裴硯歎息一聲,“鳶兒,說不在意那當然是假的,可如今與你攜手並肩的人是我,我已經很知足了,至於這一點點在意也很快就會消化掉,你不用擔心。”

不論是前世今生,愧對她最多的人始終都是他,鳶兒還願意喜歡他已經是他最大的幸運,如何敢奢求其他。

“抱歉”沈鳶真誠的道歉,“我以後會控製的,隻是宋梓宸在我心中仍舊有一個位置,你能接受嗎?”

“鳶兒,你可真誠實”宋裴硯無奈一笑,“不過別說你,就連我也會記得他一輩子,當然能接受。”

“隻是鳶兒,我希望至少今生,你能愛我,可以嗎?”

他甚至不敢說隻愛他一人。

就像他在宋梓宸死後一直不敢同她談論這件事一樣,因為他擔心他的鳶兒會說她後悔了,後悔選擇他而放棄了宋梓宸。

隻是如今他也明白,逃避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他不會奢求做她的唯一,隻要能有一席之地便已經足矣。

沈鳶鼻尖一酸,差點又哭出來。

“傻瓜,我當然愛你,如果不愛你,我早就走了。”

她留在他身邊當然是因為愛他呀。

“真的嗎?”宋裴硯欣喜若狂的將她從背上放下,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我對你的愛難道還需要質疑嗎?”沈鳶沒好氣的捏了捏他的臉,“倒是你,如果你哪天敢又給我失憶整一些幺蛾子,那可就別怪我真的不要你了。”

“不會不會,我這輩子會永遠永遠守著我的鳶兒,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宋裴硯如獲珍寶般緊緊摟著她。

“父皇,母後!”

正當兩人互訴衷腸之際,兩人的腿同時被一雙小手給抱住。

沈鳶趕緊推開宋裴硯將煜兒抱起來親親抱抱,過了一會兒後轉身才發現陸銘笙正安靜的待在她的身後,靜靜的看著她,眼神中也帶著不洗察覺的欣喜。

沈鳶見他像個外人一樣站那麽遠,頓時心疼的不得了,放下煜兒後又將他抱了起來。

五六歲的孩子,也不重。

“銘笙,見到我高興壞了,連母後都不叫了?”沈鳶故意逗他。

陸銘笙沒想到她會抱他,一時有些受寵若驚,“母,母後……”

“誒,真乖。”沈鳶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銘笙想不想母後呀?”

陸銘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張了張嘴,“……想。”

聲音細弱蚊蠅,沈鳶也不打算為難她,可一旁的煜兒卻突然加大了聲音。

“母後,哥哥最想最想你了,擔心你的身體擔心到飯都吃不下,也不像平日裏那樣埋頭苦讀了。”

“是嗎?”沈鳶有些意外又心疼的看著陸銘笙,“銘笙真是個好孩子,可不吃飯怎麽行,走,去母後那兒,母後讓人給你做一桌子你愛吃的。”

陸銘笙有些感動,可他向來都喜怒不形於色,隻是乖巧點頭。

宋裴硯牽著煜兒的手跟在後麵還不忘說:“煜兒,雖然銘笙的確因此荒廢了功課,可朕怎麽聽說,夫子讓回答問題,還是隻有他回答正確了?”

煜兒一聽這話趕緊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壓低聲音:“父皇你小點聲,讓母後聽到了我多沒麵子呀!”

“你還知道要麵子嗎?”宋裴硯忍俊不禁。

“父皇……”煜兒欲哭無淚。

兩人的交談沈鳶自然是一個字都沒落下,好笑的勾了勾唇並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