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出海?”
朱九對此感到疑惑,不禁多問了一句。
臥房內,香爐裏升起嫋嫋熏香,聽到彩月回答,說軒轅澈是去東海尋找前朝遺失的寶藏後,心裏不禁感到奇怪。
十年前她來過軒轅國,那時的軒轅國尚且積弱,但她未曾聽聞軒轅國有什麽遺失的寶藏。
不過,軒轅澈在此時離去也是好事。
從剛才起,她就注意到窗外不知何時落了一隻烏鴉。
烏鴉看起來很不起眼,似乎隻是暫時停靠,腥紅的眼珠子卻一直盯著朱九。
這是兄長朱琴養出來的信鴉,隻有機密消息才會用信鴉傳遞,平常不重要的消息才會用信鴿報信。
“你們再去找閩雀過來,我想知道我的傷勢到底如何。”
朱九說著,看向碧月碧桃:“你們去拿我的衣服和佩劍過來,待會兒我要歸隊巡邏。”
碧月碧桃相視一眼,沒動,而是呈上飯菜對她道:“主子一夜沒用飯,先吃些東西吧,陛下交代過,若您身體太差,便暫停您的大內侍衛之職。”
聞言,朱九心中冷笑。
看不出來,這小屁孩兒在這種事情上還挺關心她的。
不過,這種關心她不稀罕,也不需要。
“那你們給我換些菜來,這些清粥小菜我吃不慣,再準備一壺烈酒,如果做不到,就滾出去伺候。”
她不曾對碧月碧桃說過什麽重話,即便知道這兩人是軒轅澈派來監視她的暗衛。
所以,麵對忽然不高興的拓拔野,碧月碧桃都有些意外,但還是很快點頭去外麵按她說的布置了。
待彩月也離開臥房,朱九才拿起信鴉,真正的信件就藏在信鴉腋下,上麵隻有簡單的三個字:禦膳房。
禦膳房人多眼雜,是個見麵的好時機。
朱九眼神微閃:朱琴在這時候找她,莫不是發現了什麽?
忽然,她恍然大悟,恐怕是之前拜托朱琴替她尋找玉佩的事已經有了眉目!
想著,她悄然拿出藏在床鋪底下的玉佩。
這遊龍玉佩就是先前從藺卓安身上得到的那一塊,原本,朱九也有一塊與這相似的玉佩的。
現在玉佩重新找到的話,兩相對比之下,她就能確定自己的身份到底為何。
事不宜遲,等碧月碧桃重新擺好飯菜後,她粗糙吃了些,換上大內侍衛的衣服,拎著佩劍去了禦膳房。
彩月倒是想跟在她身邊,卻被朱九攔下,留她在宮殿內看守碧月碧桃。
此時,另一邊。
一身形纖細的小太監正往宮門口方向走,手裏拿著一塊出宮令牌,她的手與旁的小太監不同,格外柔嫩,分明是一女子所扮。
冷清岫從帽簷下抬起一雙細長的眼睛,餘光瞥見前麵禦膳房有人出來,便往後邊站了站。
然而,正當她垂眸時,卻看到一把熟悉的佩劍。
這不是陛下賜給拓拔野那把寶劍嗎?
眼底劃過一抹驚詫,再抬頭時,卻見拓拔野竟然進了禦膳房!
無緣無故,她來禦膳房幹什麽?
而且她的身體才剛好。
冷清岫雙眸微眯,原本打算出宮去打探朱家兄弟底細的主意忽然一改,憑著直覺跟進禦膳房。
幸好此處人多眼雜,拓拔野又沒有內力,更察覺不到身後跟了一人。
禦膳房內各個鍋爐都升起來,大夥兒都在準備中午的午飯,四處熱火朝天,鍋鏟聲喧鬧的很。
朱九剛進來就察覺到有人從身旁拉了她一把,她順勢側目,隻見假扮成小太監的朱琴正對她點頭。
見狀,朱九微微一鬆,跟他進了庫房。
禦膳房庫房這邊沒人看守,外邊有很多鹹菜缸子,正好能掩人耳目。
“兄長,急著叫我來此,可是我的玉佩找到了?”
朱九迫不及待的問。
朱琴點頭:“是有這事,不過聽說你昨日被藺瑤暗害,身體可還好?”
他說著,一邊打量朱九,眼裏滿是擔憂。
隨後從懷中摸出一隻精致的小盒子,巴掌大小,一打開,裏麵裝著全新打造的金針。
朱琴說道:“上次見你使用金針,就知道你怕是學了些其他的本事,所以我又給你打造了一盒,一共二十四隻,你將就著用,待回了燕國我再為你換新的。”
見他如此說,朱九眉眼微柔,心裏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不過她素來不矯情,大方接過,展顏一笑:“多謝兄長。”
隨後,朱琴與她說起了玉佩。
得知玉佩早在半個月前他聯係燕國的養父尋找,並已經找到後,他便請義父收好了玉佩。
“小九,我知道你在寒牢與那藺卓安有些交情,這些事也不難打聽,不過你可想好了?若現在回去調查身世,查出來你是高辛國的人,你又當如何?”
朱琴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如今燕國四麵受敵,高辛國與夏國雖是大國,卻保持中立,軒轅澈如今按兵不動,誰也看不透他心裏的想法。”
“倘若你這時候再與高辛國聯係,隻怕燕國也會將你視為叛徒,燕皇……可不是那麽好打發的人。”
說道燕皇,他眼裏閃過一抹深深的忌憚,隻是朱九並未放在心上。
“燕皇對我有知遇之恩,燕國十萬將士慘死在軒轅澈手中,連我也如此,便不是為我自己,我與軒轅澈之間的仇,也是要報的。”
女人說這話時,眼底一派沉靜,提起曾經的愛人竟沒有絲毫波瀾。
似乎和過去相比,她變了不少,朱琴沉默片刻,才拍了拍她肩頭:“小九,別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朱家幾個兄弟裏麵,就隻有你運氣最好,也是唯一一個從殺手,到暗衛,再到將軍的人。”
燕國從來沒出過女將軍,更別說九州大陸了。
這是一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像朱九這樣特別的存在,從古至今都是獨一份的。
說道這裏,朱琴頓了頓,才抬眸看她,深深勸道:“若我們這樣的人,沾染了仇恨,刀就會鈍,到時候大仇還未動得報,興許就先死在仇人前麵。”
聞言,朱九鴉羽般的長睫微微垂了垂,點頭道:“兄長,我明白了。”
可要她放下那麽多弟兄的仇恨,隻為眼前大局著想,她現在還做不到。
誠然,這段時間和軒轅澈的相處,令她有些恍然,但不足以讓她饒他性命。
時間還早,朱琴與她說了這些,才問道:“那你何時準備動身回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