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四肢酸痛...
像是被車輪子滾了一圈又一圈的疼,整個身軀跟蜷曲了似的,反複縮緊又張開,折磨得渾身難受。
江徽忽然瞪大雙眼,直愣愣地挺直背脊坐起身,喉嚨貌似被一雙大手死死扼住,呼吸不得,她大口大口的喘氣,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環視四周。
頭頂上白色天花板,周圍都是素白色,鼻尖還彌留這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腦海一片空白,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腦子裏越撐越大,幾近爆炸。
她雙腿靠立,雙手抱住頭,被迫接受這種莫名酸脹感,隨即,再也受不了,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叫聲。
“徽徽...”
有人打開了病房門,腳步急促,坐到她身邊,緊急地抱住她,強製讓江徽冷靜下來。
“啊----別靠近我...滾開...”
這個舉動不僅沒有安撫到江徽,反而還刺激到她。
白庭連忙抽出一條手按下了警報鈴,很快,醫生護士都趕至現場,幾個人摁住她,給她打了一劑鎮定劑。
幾秒時間,見了藥效,江徽徹底安靜,停止了呼喊聲,她平穩地躺回去,眉頭卻還緊鎖,像是陷入什麽夢魘中。
“...醫生,她還好嗎?”
白庭還穿著一身病號服,他嘴唇幹裂,臉色稱不上多好看。
他也是剛清醒不久。
植物人清醒過來的概率很少,白庭這一例堪稱醫學奇跡。
醫生戴著醫用口罩,雙手插兜,歎息一聲,看著**的江徽,回答道。
“患者從樓梯上摔下,導致頭顱受到了損傷,目前意識有些不清醒。”
聽完,白庭心一緊,急切地問道:“會危及到生命安全嗎?”
“已經脫離了危險,現在來看是不會的。”
說完,醫生看向了白庭,提醒:“白先生,你剛醒,建議還是多休息,不要頻繁走動為好,您女朋友這邊我們會照料好的。”
白庭身體緊繃僵直,放在身側的雙手緊張兮兮地收握,毫無血色的嘴唇囁嚅著,半晌,他幹啞地說了一句。
“...我沒事,還是她比較重要。”
眾人退出病房,白庭腳步緩慢地移動到她床邊,坐在了邊緣,他幹燥的大掌將她的小手給包住,心中不安一直在沉澱,始終放不下心來。
...徽徽,一定要平安無事的醒來。
求你。
大雨、閃電、雷聲,還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有人嗎?”
江徽不斷地拖動步伐,往前走,可是眼前實在是太黑了,她什麽都看不清。
整個空間裏,就她一個人被困住,怎麽走也走不出去。
額頭上不自覺冒出涔涔冷汗,雙腿不可抑止地在發抖,全身都在顫栗,兩行清冷劃過臉頰,留下撕裂的緊繃感。
...為什麽會流淚?
她抹了抹淚水,那滴滾燙淚珠無聲地躺在指尖。
“...雲雲。”
一道呼喚聲從遙遠的地方而來,響在她耳畔,不遠處出現一束白光,挺拔健碩的身軀向她走來。
江徽轉身望了望後麵,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沒有。
“...是、是在叫我嗎?”
她不確定性地指了指自己。
“我來接你回家。”
然而,這個男人像是沒聽見她說話一樣,朝她伸出了一隻手。
江徽怔在原地,盯著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明明那樣好看的一雙手怎麽會有淡淡鞭痕?
下一刻,她的目光鎖定在他腕間一條形似仙鶴模樣的吊墜上。
她輕蹙眉頭,大腦受到強烈刺激,她按住太陽穴,震得她快要死去。
再次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人伏在她床邊安靜的睡著了,她有些茫然地望向了窗外,窗簾輕掩,風從縫隙中吹進來,拂起輕微的弧度。
江徽想開口說話,嗓子又幹又澀,如吞下玻璃片一般被割,她支撐著一點點力氣,想夠到桌上的紙杯,努力了好半天,還是隻差一點點。
不久,視線偏移在擱置桌上的手機上。
這個動作...好熟悉。
江徽打了一個激靈,不小心碰倒了杯子,水濺落一地,驚醒了白庭。
“徽徽...”
他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絲笑意,意識到什麽後,立刻起身給她倒水,然後攙扶她一點點喝下去。
得到了水資源的滋潤,江徽好了不少,她眼神茫然,望向白庭。
“你...你是誰?”
白庭被這句疑問弄得怔了一下。
“...我是白庭啊。”
白庭?
她記憶慢了很多拍,這才跟上,展開蒼白的笑顏。
“抱歉...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見她沒事,白庭徹底鬆了一口氣。
“你...你醒啦?”
江徽渾身打量他好幾圈,確定他真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
他無奈地揉了揉她的發頂,笑道。
“嗯,好了。”
“真的是太棒了!咳咳...”
由於情緒太激動,她猛地咳嗽了好幾聲,差點緩不過來。
據說,楊天承犯故意殺人罪,被判刑了,陳美芳哭得跟個淚人一樣。
這幾天聽說江徽醒了,趕緊抹幹眼淚,和乞丐一樣上門囔囔著要見江徽,可惜都被醫院攔了下來。
醫院從來不缺鬧事者,對付這一套早已經遊刃有餘。
江徽躺在病**發愣,大腦放空,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平靜不下來,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但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不爭氣地錘了錘腦殼,白庭連忙輕輕拽住她的手腕,柔聲道。
“忘啦?你腦袋有傷,還纏著繃帶,別亂動。”
話落,他鬆開了她的手,繼續為她削蘋果。
她深吸一口氣,拾起邊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不由得心生疑問。
“現在是2019年嗎?”
白庭溫柔一笑:“傻了?現在就是19年,你沒穿越。”
“...可我怎麽記得現在還是09年。”
江徽暗自嘀咕了一句,白庭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不留神,蘋果皮削斷了,他抬眸,目光緊縮。
“你說什麽?”
“沒說什麽...”
江徽不太在意地忽悠過去。
她有點恍惚。
明明隻昏迷了一個星期,怎麽跟過了大半輩子一樣?
叮當一聲,白庭的手機來了條短信,他拿起手機看了一會兒,不知道猶豫什麽,最後放回去。
“怎麽了?”
江徽接過削幹淨的蘋果清脆地咬了一口,問道。
“沒事,一個高中校友會的邀請。”
“校友會?”
見她有幾分神采奕奕,他便脫口而出詢問。
“嗯,你感興趣?”
“你是哪個高中畢業來著的?”
“崇陽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