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徽請了一周的假,工作總算是恢複到正常狀態,八點打卡換完衣服之後,準備參加科室晨會。

剛出換衣間,她就碰上了同事,程怡向她打了一個招呼,擦肩而過進去了,江徽情不自禁停下步子,不清楚出於什麽心理竟有一些話想問她。

要知道,江徽跟哪位同事關係都不怎麽樣,就連部門聚餐她都百般推脫,平常更是除了患者,狗都不帶搭理一句。

“程...程醫生。”

程怡掏出鑰匙打開了櫃門,看了她一眼,換下外套,穿上了白大褂。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她跟著內心的感受,問出了一個很荒唐的問題。

程怡動作一滯,配合地笑了笑。

“你在說什麽笑話嗎?”

等反應過來,江徽也覺得莫名其妙,真沒腦子。

她似乎從清醒的那一刻起,每天就過得稀裏糊塗的。有時候,過一個紅綠燈都會走神很久,再回神已經過了兩三個綠燈。

經過這些天的思考與琢磨,她知道自己失去了很珍貴的東西,但她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

所以,隻能靠自己去不斷碰壁、摸索。

十分鍾過後,晨會照常結束,江徽剛起身就被告知暫留一下。

待到大家都走了,空****的科室裏就剩下她和何主任,何主任遞給她一個病患檔案,江徽一頭霧水,拆開來看。

“小江啊,這個是我之前接待的一個患者留下的檔案,今早臨時加急通知我得去赴往外省講學。你剛複工,手裏應該沒什麽患者,所以...”

何主任話還沒說完,拆封的檔案就啪嗒一聲,摔落在了地上,江徽退後兩步,滿臉驚恐之色,露出資料一角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穿著斯文,戴著一隻黑色方框眼鏡,朝著鏡頭恰到好處地微微一笑。

那雙眼睛中流露出來的某些不幹淨的東西穿過異時空,滲透進了她骨子裏,喚醒靈魂深處的恐懼。

姓名一欄上麵寫了三個字:徐圖之。

江徽咽了咽唾沫,抬手撫順急促的胸口,始終過不去心裏陰影。

“抱歉,主任。這個病患,我可能接不了。”

她拒絕道。

在此之前,這個人給她的印象就很不好,不管與什麽人過招,他都能隨時保持恰如其分的微笑。

給她的感覺根本不是禮貌或是紳士,而是笑裏藏刀,陰惻惻的。

今天都還沒見到他本人,隻不過是照片,反應就已經過激成這樣,這個人她已經不適合再接手。

何主任見況,撿起地上的檔案,何主任一向和藹可親,並沒有怪罪她的意思。

他重新封好檔案,一邊對她說:“這位可是大人物啊,想來這個安排確實不適合,這樣吧。”

忽然,他想起早上一位患者家屬的預約。

“這個是一位名叫慕先生的電話。”

何主任撕下一張紙,寫下了一串電話號碼,遞給她,江徽接過,心中默讀了一遍,輕蹙眉,覺得號碼有點眼熟。

見江徽表情不對,何主任問:“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那預約時間是?”

“下午一點到三點,慕先生情況特殊,到時候地點對方會發過來。”

交代完這些事情以後,江徽從科室裏出來了,她捏著手裏的一張紙,揣進了兜裏,經過辦公區時,有幾個摸魚的小姐姐湊在一起看電腦。

“哇塞,柳大明星又官宣新劇啦?”

江徽停下,隨意往電腦屏幕上掃了一眼,視線就此暫留。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幾位同事身後,聽她們繼續議論下去。

“柳茹歸人真的很好,待粉絲也超級溫柔真誠。”

“那肯定啊,人家豪門圈子的,未婚夫又是鶴雲集團的執行CEO慕野鶴,靠山很硬的。”

“什麽?柳茹歸有未婚夫?她趴你耳邊說的?”

這個消息可就讓人產生分歧了,兩方不滿辯駁。

“本來就是好不好,自己消息不靈通。”

“這可做不得假,消息是慕總的好兄弟曾少親口在媒體麵前說的。”

話音剛落,沒幾個人再吭聲了,都專注個人作品上,不再八卦。

這些話,江徽也沒聽進去,她盯著那張海報,頭有點刺痛,腦海裏浮現零零散散的幾個畫麵。

雨夜、黑傘、雷聲、還有兩道永遠看不清的人影。

偌大的辦公室幹淨整潔,落地窗前放置的幾盆綠植花卉增添了幾分盎然生機,精致又顯科技感的引導型燈,身前一麵書牆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沙發井然有序的擺列。

同時,這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觀景地點,從這兒眺望,整座城市都一覽無餘。

慕野鶴西裝革履,清雅淡儒,他坐在辦公桌前,手裏握著一支鋼筆,一直低頭工作,一刻也停歇不下來。

直到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他才說了一個“進。”

趙助理掛著工作牌,捧著一份文件放在了他桌上,然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問道。

“慕總,已經中午了,現在要用餐嗎?”

慕野鶴沒有抬眼,甚至都沒停頓一下。

“不用。”

“好的。”

趙助理得到指使,沒有多說什麽,剛要退出去,又被叫住了。

“等等。”

趙助理站在門口,回答道。

“預約的時間是幾點?”

“算了。”

慕野鶴合上筆帽,整理了一下著裝,走了出去。

“聯係一下那邊的人,走吧。”

在某個程度上,慕野鶴還是十分聽話的,楊叔既然給他預約了心理醫生,那他就不會隨便放人鴿子,或者是取消預約,起碼會去走一個過場。

楊叔是他的長輩,也是之前莊家雇傭的人。

他很尊重。

江徽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站在馬路邊上等著,她看了看時間,四處觀察過往行人。

就在八分鍾前,她接到了慕先生助理的電話,說慕先生已經出發了,讓她在這兒等一下,江徽飯還沒吃上一口,就急匆匆跑了出來。

白庭的鴿子也被她給放掉了。

沒辦法,天大地大,患者最大。

幾分鍾,一輛邁巴赫緩緩停靠在她麵前,趙助理半降下車窗,和江徽做交接。

“你就是江醫生?”

“嗯,我是。”

“上車吧。”

江徽點頭,打開了後車門,結果望而卻步,人都僵在原地。

裏頭居然還坐了一個人。

這個人竟然還是...慕野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