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徽駐足在門口,愣怔了一會兒,大腦宕機,甚至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樓層了,直到搬運工將兩個行李箱抬了出來。
她才回神,上前詢問道。
“...那個,請問你們是不是走錯了?”
門口堆放著的全都是她的東西。
一片狼藉。
“沒錯。”
裏頭緩緩走出一位貴婦,她從容優雅,氣度不凡,江徽一眼認出她來。
白庭的母親,陳雨。
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環視一圈過去,有關於她的物品之類的全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攥緊了手心,內心十分緊張。
她已經是第二次見白庭的母親了,第一次還是剛確定關係那會兒,他帶她回去給家裏親戚認識認識,順便吃個飯將倆人的關係公之於眾。
那時候,陳雨對她的態度就很淡漠,一直都沒怎麽和她說話,這令她更加惶恐不安,當時白庭就在她身邊,還很貼心的勸慰她說沒事,他媽媽就是這種性子,別太在意。
事到如今,江徽也不得不在意了。
屋內一片沉寂,氣氛很是僵硬凝固,斟酌了片刻,出於晚輩對長輩的禮貌,江徽最終還是先開口了。
“...伯母。”
話到嘴邊,兜兜轉轉還是問道:“您今天來是找白庭的嗎?很不巧,他...”
“我是來找你的。”
不等她說完話,陳雨打斷了她,江徽愣了下,沒能理解她的意思。
陳雨沒什麽表情,始終保持著淡漠神色,她站起身來繞了一圈,江徽也不好再坐著,也跟著站了起來。
“這房子地段、環境都選得很好,采光也很不錯。”
她觀察了一周,江徽笑著應對。
“白庭的眼光向來沒人質疑。”
說到這兒,陳雨的目光瞬間轉移在她身上。
“是嗎?”
她頓了頓,繼續說下去:“我還挺有異議的。”
“...伯母,您這是什麽意思?”
江徽嘴角抽搐了兩下,掛在臉上的笑意漸漸冷卻下來。
“門口放著的那些行李,你還看不出來嗎?”
“我希望你能和白庭分手。”
當這個字眼拋出來,江徽整個人都僵住了,好似世界都停止了轉動,她有些不敢相信,嘴唇囁嚅著動了動,好一會兒,才緩緩問道。
“為...為什麽?”
她不太明白。
“原因很簡單,我對你並不是很滿意。”
從一開始,陳雨就很不看好江徽,但是出於兒子喜歡,她難得沒介入,況且她不認為白庭到最後真的會和她結婚。
年輕人嘛,一時衝動尋求刺激是難免的。
於是,陳雨就沒再多管什麽,直到白庭出事,讓她險些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她就覺得不能再拖了。
“從客觀的角度來說,你很好。但是白庭和你的的確確不合適,請你明白這一點。”
江徽低眸,過了幾秒鍾,她輕聲反駁。
“...伯母,我不覺得我們有哪一點不合適。”
不管從哪一方麵,他們倆相處得都十分融洽,無論是對方的愛好性格又或者是生活習慣,他們都能包容和諒解。
即便是在哪一環出現了問題,他們也會當下就解決,不會給未來造成任何影響。
“你張口閉口就是合適合適,卻從來不說愛不愛他。”
話音一落,江徽的臉上顯現出一瞬的愣怔,她的心中竟真的有片刻遲疑猶豫劃過,這次是真的被問題給拌住了。
...她愛白庭嗎?
她應該是愛的啊。
然而,她卻無法去欺騙自己的內心。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選擇和白庭在一起是為了不讓外婆擔心。
可如今呢?
她對他真的有男女之情嗎。
更多的...是親情和友情吧?
在他們倆之間,江徽考慮更多的隻有合不合適,從來沒想過喜歡與否。
她和白庭在一塊,隻是覺得他適合結婚。
到了這個地步,陳雨已經不需要她的回答了,她想她已經代替自己的兒子得到了答案。
陳雨不再多費口舌,她拿出一張支票和一支筆,放在了桌子上,將這兩樣東西挪到她麵前去,對她淡淡道。
“我很抱歉。作為補償,你可以在上麵隨意填寫一個金額。”
她極為淺淡地笑了笑,隻是這個微笑不過是一種友好態度的象征罷了。
江徽定神,盯著那張空支票看了許久,最後緊繃的神經統統放鬆下來,她扯下嘴皮,語氣足夠恭和委婉。
“...謝謝伯母。”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支票就不需要了。”
說到底,她也沒占白庭什麽好處,也似乎並沒有真正的失去什麽。
話說完,江徽轉身就要離開,卻在下一刻,又聽見身後陳雨說的話。
“忘了說,白庭這次不僅單純的出差,他真正的結婚對象就在那邊等他。”
江徽沒說話,她抿唇,帶著行李毅然離開了這棟樓。
-
晚上八點,平成嘉禾大道。
一輛SUV停靠在路邊,燈光影影綽綽,慕野鶴倚在靠座上,他盯著忽閃忽滅的路燈出了許久的神,他半個身子都淹沒在黑暗中,也同樣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那抹黯然情緒。
“慕總。”
等到趙助理開口喊他,慕野鶴才收回視線。
他抬了抬H08腕表,看了一眼時間,阿德似乎察覺到什麽,立得筆挺,進入一副警戒狀態。
很快,一輛瑪莎拉蒂與他們往反方向開來,剛好暫停在慕野鶴身旁,那邊的人緩緩降下車窗,露出一張側臉。
那張臉,掛著惡笑。
當阿德見到他,反應很激烈,尖銳的爪子抓在車窗上,似乎隨時就會撲上去狠狠地咬他一口,阿德蓄聲低吼,滿是凶惡,像是在對他做出警告。
“嘖。”
對方歎息一聲,話語中無不透著挑釁和傲氣。
“這畜生果然就是畜生啊。”
這話意有所指。
慕野鶴沒搭理他,抬手撫摸著阿德的頭顱,阿德才漸漸消音,情緒穩定下來。
徐圖之笑得前仰後瞻,十分癲狂。
他覺得這隻畜生可謂是像極了年少時的慕野鶴,渾身上下全都是毫不掩飾的戾氣和凶狠,不像現在收斂穩重了很多。
挺沒勁的。
與阿德不同,傑克似乎與外界徹底斷開了聯係一樣,獨自趴在車裏,什麽興趣都沒有。
“相較於十年前,你又和畜生有什麽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