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歸孤身前來,卻被攔在了外麵,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下一秒孟靜嫻打開了門,對守在旁邊的兩個保鏢說道。
“怎麽,柳茹歸也不認識了?”
徐圖之身邊太多鶯鶯燕燕,他們哪能都認識,況且大多數都是玩玩而已,轉眼就忘了叫什麽名字,也隻有孟靜嫻一直都陪伴他左右,從來沒變過。
幾個保鏢聽完,也不敢吭聲了,對孟靜嫻唯命是從,畢竟她可是徐圖之身邊的紅人,除了沒名分,其它的噱頭該有的還是缺一不可。
門一關,柳茹歸立刻裝得趾高氣昂,壓低聲音,陰陽怪氣的一句。
“...假惺惺。”
孟靜嫻覺得好笑,但沒理睬。
“你怎麽在這兒?”
“這句話應該是我們問你的吧,柳小姐?”
江徽出現在她視野範圍內,是一張陌生麵孔,她上下打量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笑了笑。
“我還以為徐圖之得了什麽俏佳人需要這樣藏著掖著,現在看來,很一般嘛。”
這麽多年,柳茹歸都知道,自此莊閑雲死了之後,他就一直找替身。
但凡有一點點像她的姑娘,他都不會放過。
不論是以金錢、地位、權勢又或者其它的,他都極力滿足。可兜兜轉轉到最終才發現,誰都不是她,誰都不能是她。
他像瘋了一樣。
後來,孟靜嫻又重新出現了。
她擁有一隻莊閑雲的眼睛,純粹又清澈。
當孟靜嫻凝望他時,左眼裏全都是他的身影,他便覺得是莊閑雲在凝望他,隻是換了一種方式。
於是,他將孟靜嫻留在他身邊,不知疲倦的日夜交纏。
柳茹歸勸過他幾次,不能將禍患養在身邊,可這種話在他聽來,不僅不是提醒,甚至視為敵對,認為所有人都想從他身邊再次剝離。
當年得不到的成了永遠的執念。
“說說看吧,你來這裏的目的。”
她這個逼樣,江徽早就清楚,不想多聽廢話。
“姑娘這麽直接的嗎?那好,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她一字一言,要求提得臉不紅心不跳的。
“我希望你能懇請慕野鶴撤銷對我的控訴。”
柳茹歸的生活節奏都被打亂了,雞飛狗跳,一地雞毛,忙得她焦頭爛額。
聽完以後,江徽笑得肚子疼,上一次笑得這樣厲害,還是方知童來跟她講條件的時候。
她怎麽覺得時間過得越久,這些人思想都歪曲了?還是說,金錢和權力蠶食了她們的小腦,就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失去了。
真是可悲又可憐。
“我能幫你逃離這兒,我知道你不想和徐圖之糾纏,你應該不想後半輩子就被關在這兒吧。”
她這個條件,對江徽來說,並不是有特別的吸引力。
“不如先說說看,慕野鶴為什麽會控訴你?”
江徽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然而她卻哽住了。
“我...”
這一刻,柳茹歸也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開脫罪名了。
當年的事情,她連想都不敢再想了。
自從她功成名就,便夢魘纏身。每當午夜夢回,她都能看見莊閑雲在冷雨夜裏驚聲尖叫。
而柳茹歸,則遠遠的在一邊冷笑。
醒來時,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實在是太害怕了。
這些年過得越平穩,她的恐懼也會因此加深一分。
“要不,你猜猜看,為什麽慕野鶴和徐圖之盯上了江徽?”
孟靜嫻坐在餐桌的另一麵,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瞧。
柳茹歸看了一眼孟靜嫻,又望向了江徽,她似乎意識到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這個幽怨的眼神...和當初莊閑雲看她時如出一轍。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莊閑雲已經死了。
世上不會有這麽離譜的事情。
“十年前的中秋夜,我記得那天晚上雷雨交加、大雨磅礴,我和慕奶奶一邊在家中置備團圓晚飯,一邊等慕野鶴回家。”
她每多說一個字,柳茹歸的心也跟著沉下去幾分,眼神躲閃遊離,不敢直視。
“可是突然在這時候,有人敲門了,奶奶去開門,等來的不是她的孫子,而是致命的一擊。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流了好多好多血,順著雨水淌下來。”
“那個人手裏拿著一把刀,奶奶叫我快點跑,我一直跑一直跑,不敢鬆懈半分,生怕那個人追上我,但是外麵太黑了,又下著狂風暴雨,我很不小心,摔在了地上,你猜怎麽著?”
說完,江徽起身,湊近她,柳茹歸神色不太好,表情愈來愈掛不住,眼神心虛得移開,江徽被逗笑了,再開口時,說話間氣息全都噴灑在她身上。
“有一個穿著黑色裙子的女生來到我麵前,她說-大小姐,你怎麽渾身濕透了?”
話落,一切都明了了。
她身子猛地一震,仿佛失去了知覺,腦袋嗡嗡作響,什麽也聽不見了。
這些細節,不可能會有第三個人如此清楚。
“她就是十年前那個死去了的莊閑雲。”
孟靜嫻雙臂環胸,眼裏閃著精光,冷然道。
這話像是宣判了對她的死刑。
柳茹歸險些站不住腳跟,她後退了好幾步,與她們拉開了一大截距離,扶穩牆壁,嘴角抽搐。
“...她死了,怎麽可能。”
太離奇了。
可是鬼神一說,就連科學也不能做出解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也正是如此,徐圖之才能夠一眼認出來。
想必,慕野鶴也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而她全都記得。
“你...你是莊閑雲。那...那又怎麽樣?”
她哆嗦,嚇得雙腿虛浮,話也說不明白,還是一味追求心裏的那點安全。
江徽就是莊閑雲。
可那又怎麽樣呢?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就是江徽,不是任何人。
就算江徽還擁有過去的記憶,她也不能站出來為莊閑雲發聲。
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光靠一張嘴誰都能說,說不定到時候還會被當成是精神病抓起來。
“嗬。”
柳茹歸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笑得癲狂,整個人不可抑製。
“...莊閑雲,你死了可不能怪我,都是你爸爸逼的。”
江徽和孟靜嫻互相看了看對方,不理解她說的什麽意思。
“你的死是為了報仇,讓他也嚐一嚐失去至親的滋味,而莊家的所有資產都是對我和媽媽的補償而已。”
“你死了,不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