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野鶴抬眼,冰涼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他身上,不到一秒又收了回來,低著頭繼續若無其事的吃著另一個饅頭。
他對這個人沒有多大的興趣。
慕野鶴咀嚼著嘴裏的饅頭,確實如她所說,一點兒味道都沒有,他以前覺得湊合著飽腹就可以了。
可什麽時候竟然也覺得她說的話很有道理。
見他沒有回應,孟閔均不疾不徐的走了過去,定在他麵前,眼神掃過他手裏的饅頭,方才莊閑雲吃的就是這個。
這一刻,他好像被激了一下,嘴邊的話脫口而出。
“你就給她吃這個?”
孟閔均伸出食指,指著他手裏的白麵饅頭。
慕野鶴一頓,又緩緩不將嘴裏的饅頭屑吞咽下去,他舌尖抵住牙齒,下顎凸顯幾分緊繃的冷硬感,周遭彌漫著陰森之氣。
“這個怎麽了?”他抬起頭,直對上孟閔均那雙帶有敵意的眼,笑著又說。
“她不是吃著挺開心的嗎?”
慕野鶴一把便直接抓住了他的柔軟之處,準確無誤的進攻,孟閔均臉色微變,很明顯,這招很有效果。
沒有哪個異性是比同性更了解同性的心思的。
從他們倆第一次見麵開始,就已經深切感受到了對方的敵意。
孟閔均收緊了緊掌心,呼吸似乎在什麽時候停滯了下。
他說的沒有錯。
剛剛都已經看見了,還有什麽可狡辯的,況且昨天她還那樣百般維護這個叫慕野鶴的人。
“你們是什麽關係?”
孟閔均終究還是受不住,爆發出了這個疑問。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多天,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閑雲會突然和他有關聯?他記得,他們以前毫無交集。
“慕野鶴,忘了跟你說,我和她是有親事在身的。”
他故意趁慕野鶴開口前說出了這句話,為的就是想讓自己占主導地位,好讓他知難而退。
然而,他不知道這些事情對於慕野鶴來說都無關痛癢。
“哦。”他淡淡的道,“那你找錯人了。”
他另一層意思是這些話應該去找莊閑雲說。
找他沒有用。
慕野鶴的態度令孟閔均一向溫潤的眉眼之間盡是壓抑許久的陰冷之色,還有滿腔無處發泄的怒火。
如果閑雲會聽他的話,那他怎麽會私自過來找他示威。
孟閔均就想他能識趣點,乖乖遠離她。
“慕同學。”
孟閔均強壓下內心冒出來的陰惡,打算以正麵回擊他。
“要不要考慮加入這次運動會的籃球項目?”
男生總有一些勝負心作祟,特別是在麵對喜歡的女孩的時候,想著盡出風頭,以這種方式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孟閔均也不例外。
“沒興趣。”
慕野鶴撂下這句話,態度堅決冷淡。
不過,孟閔均卻是覺得他會改變主意,他抽出一張報名表輕放在慕野鶴桌子上,走之前說道。
“用餐愉快。”
這一直沒日沒夜的下了幾天小雨,運動會這事一拖再拖,整得同學們的心都躁動起來,莊閑雲會按時和班上的幾個同學一起去練體操,好為運動會做準備。
平安夜那天正好是周日,天色陰沉沉的,積壓在天邊的烏雲好似要墜落下來,莊重石已經出差一周了,雖然他人不在,但每天晚上都會給莊閑雲打一個小時電話,關心她的身體,還不忘叮囑她按點服藥。
“雲雲,爸爸寄給你的平安夜禮物收到了嗎?”
莊閑雲看著放在她房間裏一箱包裝好的禮盒蘋果,手機貼在耳邊,嬌憨的回答。
“嗯,收到啦。”
“希望我們雲雲能一直平平安安。”
“爸爸也是。”
莊閑雲咬下一口脆脆的蘋果,果肉很清爽可口,汁水在她嘴巴裏炸裂。
“爸爸準備了很多蘋果,也替你包裝好了,可以分享給你的同學們。”
電話那頭還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看來莊重石是一邊忙一邊抽衝空閑來和她打電話。
莊閑雲重重點頭,努力扮演一個乖女兒形象,不讓他擔心。
“嗯,好。那爸爸先忙吧,我還有作業。”
掛斷電話後,莊閑雲盯著手裏隻咬了一口的蘋果入了神,竟然想起了慕野鶴。
這個蘋果這麽好吃,她想分享給慕野鶴也嚐嚐,畢竟前些天他也分給了自己奶奶做的醬料。
禮尚往來嘛。
於是,莊閑雲慌稱早睡的借口,支開了陳姨,又趁著陳姨在一旁忙活不注意,偷偷從家裏跑了出來,她身上隨便裹著了件外套,趿著一雙棉拖鞋就出去了。
她貓著腰,懷裏不知道偷藏了什麽,安全出了院子,她才鬆了口氣,一個人跑到馬路上打了輛車,彎腰進了後座,朝司機說了一句。
“去貢達工地。”
莊閑雲的聲音很溫軟細膩,柔和得十分沒有攻擊性,叫任何人沒有抵抗力。
司機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的女兒,也像這個小姑娘一樣。
他笑著告訴她:“這大半夜的,小姑娘一個人去那地方做什麽,那兒的人都下班了。”
麵對陌生人的進一步提問,莊閑雲畏畏縮縮了身子,緊緊抱著懷裏的東西,怯生生的回答了一句。
“我…我找人。”
說完,她就低垂著小腦袋,再不敢說什麽了。
見她怕生,不太願意過多和生人交流,司機也沒再問什麽了,發動了車子緩緩開向了迎賓大道。
十分鍾後,抵達了目的地。
莊閑雲付了錢後,道了聲謝,然後嬌小的身影埋沒在黑暗中。
她是第一次來這,對這的環境很陌生,之所以會知道這還是上次周考時,聽方俊浩他們幾個說的,而且他在那邊最多出現的時間點也剛好是在周日。
不管是真假,她都想碰碰運氣看看他在不在那。
這裏周圍的一切都很空曠又顯得安靜,她形單影隻穿梭在無盡黑暗中,因為找不到那個人再加上被冷風吹得整個人都凍得不行,雙腿走得都磨疼了。
地上到處都是土泥水和丟棄得亂七八糟的鏟子等工具,由於看不清腳下的路,總會誤踩到,然後另外一頭就會被翹起來準確無誤的錘在大腿上,疼得她倒吸了口涼氣。
她吃痛的揉了揉被砸到的大腿,很快,莊閑雲的眼圈熱了起來,泛了一圈紅,她吸了吸鼻子,給自己加油打氣。
可是,她才剛站起來,就聽見周圍有狗吠的聲音,又凶又狠,下一秒她直接在原地哭了,嘴裏還念叨著那個人的名字。
“嗚嗚嗚…慕慕野鶴,慕野鶴。”
她哭得正傷心,身後就傳來一道嚴厲的聲音。
“誰讓你來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