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徽愣怔,不小心手抖,差點掉了手機。
她又想起,在成為莊閑雲的過去一年裏,自己曾在某一次問過他電話號碼,結果他猶猶豫豫地說忘了,記住了自己的號碼後,沒多久他就已經存下了號碼。
兩人還總時不時的你一句,我一句發消息往來。
江徽恍然才發現,關於慕野鶴,有太多被她忽視掉的細節了。
比如說,她和他相處了那麽長時間,從來沒見過他使用過手機,怎麽轉身就冒出來一個號碼?
她看不清這款諾基亞長什麽樣,隻能單靠觸覺去感受,摩挲著手裏捏著的金屬質感,摸出來凹凸一角,隱隱約約能感受出來手機似乎已經很舊了。
江徽不清楚慕野鶴是在哪個二手店裏淘到的。
他大部分的存款都消費在慕奶奶的醫藥費上,根本沒有太多錢去購買一部手機,在慕野鶴這兒,能省一毛錢就絕對不會浪費一分錢。
她忽地,想起了他一天攬幾份活。
他真的太需要錢了,但他每一步都走得腳踏實地,都是靠自身努力和汗水換來的。
想到這兒,江徽心裏微微苦澀,一路蔓延全身。
“發好了嗎?”
他突然側過頭,問道。
“發...發好了。”
怕他知道什麽,江徽趕緊關機,把手機放了回去。
完了之後,她鬆了一口氣,這事情要是被他知道她知道了,肯定不好麵對,她心裏有點紊亂。
慕野鶴對她的情感,她不是沒有察覺。
她隻是一味地逃避。
即便問題不能夠得到解決,那至少也能給她一個充分的時間去理清思路。
“對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江徽帶有幾分試探性地問他。
“嗯。”
“你小時候,是不是被一個小女孩搭救過?”
被提問到這麽長遠的事情,慕野鶴身形微頓,不多時,他才出聲反問。
“你怎麽知道?”
江徽心裏清晰地咯噔一聲,耳邊回**著這幾個字,跟隨上來的畫麵是柳茹歸可憐幾個乞丐,以及她對自己說過的話。
她說闡述的...和慕野鶴的真的是同一件事嗎?
“我...慕奶奶不小心提到過。”
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搪塞。
“嗯,小時候確實被一個小女生救過,那個時候我被丟棄,晚上在橋洞下睡覺,白天就跟著一群乞丐在一起,她可能以為我是乞討的,就好心給了我幾顆糖。”
“所以...你喜歡吃糖,是因為她?”
她趴在他肩頭,攥緊了拳頭,內心小心翼翼又懷著幾分期冀地問出這句話。
江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其實這句話不簡簡單單是不想未來他成為柳茹歸的靠山。
更多的,是因為已經有了私心。
她咽了咽唾沫,期待他的回複。
“不算吧。”他目視前方,手電投射下來的光源打在他們的歸途上,又緩緩說道:“後來,我在精...慕奶奶也給過我糖。”
似乎是無意中觸到了某個字眼,話到嘴邊又繞了繞,直接跳過了那三個字,話語簡潔,不肯再透露過多。
在他說完後,江徽就沒再接話了,安安分分的,兩個人接下來都很默契地陷入沉默中,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人找回來了。
老師們都嚇得要死,好在人沒什麽事,否則這就嚴重了。
不多時,有同學過來了,跟老師說還是沒能聯係上孟靜嫻,帶隊老師很生氣,說要聯係孟靜嫻的家長。
江徽連忙為她辯解,給她找了一個身體不舒服的理由,就讓她先回去了,之後一係列的事情全都歸咎在她自己的頭上。
老師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中間出了這種小插曲,大家都沒什麽興致再玩了,好好的一場解壓散心活動,搞得一團糟。
江徽連連道歉,同學都一個接著一個來安慰她,除了個別幾個看她不順眼的人,偏要在外麵挑撥離間,在她身後嚼口舌。
在泥坑裏摔了幾跤,身上都髒兮兮的,江徽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崴著了的腳也給貼上了一塊膏藥貼。
剛站起來,想活動一下,遠遠就見白庭往她這邊過來了。
江徽對他友好性地露出一個微笑。
他走到她跟前,察覺到江徽的不對勁,伸手指向了她懸空的左腳。
“腳怎麽給崴了?”
她尷尬地幹笑道。
“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事。”
白庭點頭,沒多言。
下一秒,他又跳脫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上去了。
“和好了?”
就這麽突然冒出來無厘頭的一句,令江徽有些摸不著頭腦。
“什麽?”
這下子,又輪到白庭不解了,細細展開。
“你們倆不是在吵架嗎?和好了?”
“呃,應該吧。”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這中間的緣由,隻能隨著他心中所想糊弄過去。
“這才對,在我看來,他很在乎你,不然也不會讓我把藥單送到莊叔叔的手裏,我...”
“你在說什麽?”
不等他說完,江徽就已經抓住了關鍵字眼,逼迫性地問道。
情緒激動下,她一把扯過白庭的衣袖,緊緊地蹙起眉,瞳孔驟然放大嗎,心裏不上不下的。
這一刻,鼻尖仿佛再一次縈繞著慕野鶴身上似有若無的藥味。
他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他給的藥單?不是白庭自己的嗎。
“你交給我爸爸的藥方...不是你自己的嗎?”
“誰說是我的?”
白庭覺得有點好笑,單單是針對她蠢萌的表情。
“我不懂中藥,是他找到的我,讓我找機會轉交給你父親,說這藥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一席話,感到瞬間天崩地裂。
江徽覺得,思維再一次的徹底被打亂了。
這是怎麽回事?
慕野鶴都已經和白庭相互認識上了?
她甚至都不知情。
而且,從白庭的話中,似乎和慕野鶴相處得挺融洽的,絲毫不見有半點的分歧和矛盾。
江徽突然產生自我懷疑了。
那在未來,真的是慕野鶴陷害的白庭嗎?
真的是他讓白庭成為的半死不活的植物人嗎?
她開始動搖了。
不會的,她還是願意堅信自己的。
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就算是關係再親密的好友都會有反目成仇的一天。
或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們之間產生了什麽隔閡還是其它的什麽,這才讓慕野鶴動了歪心思。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換句話來說,慕野鶴真的是這樣斤斤計較、枉顧性命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