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莊閑雲失蹤這件事,在場的所有老師和同學都出動了,沒有一個人坐得住,該聯係孟靜嫻的聯係孟靜嫻,隻不過校方不僅是聯係不上她本人了。
她父母常年在國外,哥哥孟閔均一直在學校安排的基地進修學習,身邊的通訊設備都會上繳。
一時間,大家都手足無措,紛紛派人出去尋找,盼望她能夠平安無事。
慕野鶴是第一個衝出去的人。
他步履匆忙,一分一秒都耽誤不得,隨手撈起一隻手電就進了深林中,他才轉身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就不見了。
那種自責又害怕的心理再次浮現,這種心境將他又一次的拉回了無底洞之中,整個人混混沌沌,痛苦和懊悔、恐懼統統包裹著,占據他殘破又貧瘠的靈魂。
慕野鶴不清楚自己找了多久,在這過程中,他感覺時間無比漫長且煎熬,一刀一刀剜在他心口上,劃破皮膚,流出鮮血。
一顆心髒不受控製般急速跳動,總感覺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腦海裏一幕幕循環播放著的全都是她前幾次發病時捂著胸口呼吸困難、滿頭大汗的模樣。
這輩子,慕野鶴沒怕過什麽。
無論是割肉、試藥、還是被鞭子抽打,亦或者是被狗撕咬,懸掛在窗戶上,他都沒有像此時此刻害怕恐懼過。
像一個填不滿的無盡深淵,試圖慢慢靠近他,一點點吞噬他。
他是第一次,這麽在乎一個人。
比他命都重要千萬斤。
慕野鶴一路上似乎丟棄了魂魄,恍恍惚惚、遊離在外。
直至聽見了那道從遙遠地方而來,觸動靈魂深處的聲音,才一點一滴的將他喚醒,他急切地去找尋那個聲音的來源處。
終於,當手電照耀在她身上時,所有的不安、慌張、忐忑、焦慮全都化為了塵埃,所有的一切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他眼中,唯有她。
江徽知道自己現在灰頭土臉的,摔了那麽多次,她都感覺自己身上髒兮兮的,很不舒服,但這種情況下,已經完全顧不上那麽多了。
她親眼看見慕野鶴狂奔而來,內心總堵塞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微微喘氣,懸空的一顆心也終於平穩落下。
慕野鶴在坑邊蹲下,把手電放在了腳邊,光線呈直線射進黑暗中,慕野鶴拉住她的手臂,柔聲問道。
“還好嗎?有沒有傷到哪裏。”
“我...我腳崴了。”
她有點別扭的回答,稍微抬了抬腳,就疼得不行。
慕野鶴讓她持手電,然後跟著跳了下來,江徽發懵。
不是,他怎麽也跳下來了...
不過,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
慕野鶴個字比較高,這個坑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大問題,單憑他自己,足以爬出去。
但現在,多了一個崴了腳的她。
“你踩我的肩膀,試試看能不能出去?”
江徽遲疑了一下,怕踩疼了他,而且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然而,慕野鶴根本不給她猶豫的機會。
他扶著她的小腿,還沒開始,她就已經敗下陣來,認輸了。
“不行,疼...”
不多時,她眼裏閃爍著晶瑩淚花。
莊閑雲是淚失禁體質,很容易掉眼淚。
“沒事。”
他溫柔的開口,抬手擦去了她臉上沾上的一點泥土,他指尖冰涼,令江徽心神忍不住顫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別開了臉。
“我抱你。”
下一刻,他緩緩說出了這三個字。
“?”
江徽來不及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攬進了懷中,他牢牢托住她,這個時刻,已經容不得江徽再細想什麽了,隻能聽他的指示,一步步地往上攀爬。
這個坑,不大不小,不深不淺,但現在對江徽來說卻是有些艱難的。
“慢慢來,別急,小心點。”
耳邊是他的輕聲細語和鼓勵,話語間無一不透露耐心和包容。
江徽成功上去了,更多的,借的是慕野鶴的力。
她轉身,向慕野鶴伸出手:“上來吧,慕野鶴。”
他盯著那隻溫軟白皙的小手,愣怔了幾秒,一陣冷風起,風沙眯眼,轉眼間,慕野鶴已經站在她身邊了。
江徽悻悻地收回了手,真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做什麽,明明他自己就可以上來,根本用不著自己。
“還能走嗎?”
他一條腿跪在地上,問道。
江徽想試試看,但終究以失敗告終。
慕野鶴沉默,背對她,說了一句。
“我背你。”
看著他寬大結實的背脊,江徽有點張皇無措。
雖然不是沒被他背過,那也是很久遠的事情了,而且那也是作為莊閑雲時期。
現在...總感覺怪怪的。
“但如果你要是想我們走到天亮,我也不會有意見。”
很平淡的一句話,偏偏從他嘴裏聽出一種陰陽怪氣的感覺。
有時候,她都快忘了,最初慕野鶴這張嘴就很毒辣。
可能是因為最近,他變得好說話了一點?
他說完,江徽心裏的那點怪異悄悄散去,她俯身趴在了慕野鶴的身上,雙手放在他脖頸間,他托住她的腿彎,穩穩當當地站了起來,不同的是他上身更往前傾了一些,給她更加安全的空間。
兩人離得近,呼吸混淆交纏,身體抵這一塊,已經分不清是誰的心跳聲如此快了,一路上無言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咕咕叫,動靜有點大。
“你餓了?”
江徽在內心腹誹了一句廢話。
她尷尬的臉都燒紅了,隨即試圖轉移話題。
“那什麽...你怎麽來了?”
“你不見了。”
江徽心跳聲漏了半拍,緊接著又聽見他說:“全校都知道了。”
頓時,心生囧意。
都這個時候了,還嗆她。
江徽在他身上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藥草味,為了確認,她不自禁湊近了些,還沒嗅到,他吱了聲,嚇得她後移腦袋。
“老師同學們都在找你,我校服口袋裏有手機,你給大家發個消息,報個平安。”
江徽哦了一聲,然後準確摸索到他的兜,從裏麵掏出一隻手機,以及...一片麵包。
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說道。
“先吃著,墊墊肚子。”
她沒說什麽,已經餓極了,一邊給他手機開機,一邊撕開了麵包的包裝袋。
江徽咬了一口麵包,在嘴裏咀嚼著,總覺得這味道有點熟悉。
再細想一下,她才恍然間想起了,這不是和他一起坐公交那天,她給他的一袋麵包嗎?
這個問題還沒想透徹,手機就已經開機了,打開消息界麵,她動作徹底僵硬住了。
消息一欄中,他編輯了很多話,全都歸為了草稿,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發送出去。
再抬眼,驚心動魄。
這些未發送出去的草稿消息對象...都是她一個人。
她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