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關鍵時刻,江徽都沒能得到一個確切的保證,她眼睜睜地看著孟靜嫻從她身邊慌忙逃竄成一個黑點,直至江徽終於堅持不住,兩眼發昏,一片漆黑。

時間過去了很久,大部分出去拾撿柴火的同學們都回來了,梁璿寂在一旁清點人數,又看了一下人員名單,才發現名單上還有兩個人沒有和她報道。

她叫了三班的班長,問道:“你們班孟靜嫻回來了嗎?”

“孟靜嫻?”三班班長濃眉緊縮,思考了一會兒:“她不是和你們班莊閑雲一隊的嗎?我沒看見她啊。”

“我看到了。”

底下有人舉手,對她們說道:“剛剛我上廁所時,看到了孟靜嫻,她已經下山了,說是身體不舒服,已經叫家裏人來提前接她回去了。”

“那莊閑雲呢?”梁璿寂問道。

男生撓了撓頭:“她?那我就不知道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七班丟了一個人這件事已經傳開了,帶隊老師派了一些人手出去找人,打莊閑雲電話號碼也打不通,聯係孟靜嫻也聯係不上。

就幾分鍾的事情,所有人都亂成了一鍋粥。

這個消息自然而然也傳到了一班,白庭正要點火,就聽見幾個男生湊在一起,偷偷八卦的聲響。

“等會兒吃什麽?”

“還吃什麽吃,七班的莊閑雲不見了。”

“啊?”

另外一個男生不解地問道:“不至於吧,這就這麽大,還能丟哪裏去。”

“我哪知道,雖然說看著不是很大,但還是有點風險的,萬一掉哪個坑裏爬不出來了,而且她還有心髒病。”

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男生刻意抵著拳頭,壓低聲音說道。

這些話通通都被白庭聽了去,他臉色不是很好,剛要放下懷裏的柴火,身邊有人比他先快了一步,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一片黑暗中。

他愣了愣,已經什麽都清楚。

江徽暈倒在了小樹林裏,當她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她迷迷糊糊清醒過來,腦袋還一陣陣眩暈。

尤記得,在倒地的前一刻,身體感到了極其不適應,想要叫住匆匆走遠了的孟靜嫻,還沒等開口,意識就先模糊了。

無故消失了這麽久,她摸索身上裝著的手機,怕老師同學們擔心,想要跟隊伍盡快取得聯係,結果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算了。

她歎了一口氣,拿起掉在一旁的手電筒,剛撿起來唯一微弱的燈光就熄滅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靜中。

應該是手電一直保持著亮度,沒來得及關掉,以至於耗光了電量。

江徽雙手支撐著地麵,助一把力站了起來,她搖了搖腦袋,冷風吹拂在臉上,稍微讓她回歸到清醒的狀態中。

周圍的環境都太暗了,即便她記得自己夜視能力再好,那也是自己那一副身體的事情了,與她現在無關。

夜風有點陰涼,她摟進了雙臂,循著記憶裏的路程,往前走,江徽算是方向感挺好的,以前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沒有地圖和導航都能獨自砍出來一條路。

大學時,室友們都還調侃她是行走的導航儀,以後出門帶上她就對了。

江徽就笑著不說話。

她一個人在林子裏兜兜轉轉很久,還是找不到一條出路,周遭黑燈瞎火的,什麽也看不清,更加是增大了難度。

她扶住一棵樹,另外一隻手按在膝蓋上,猛地大口喘氣,心髒跳動異常,出來得急忙,急救藥落在了包裏。

莊閑雲的軀體。

她總感覺再也承載不了自己,下一秒就要炸裂了。

江徽歇息了一段時間,又往前走,然而剛邁出一條腿,踩了個空,一顆心揪緊,整個人都墜落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埋下的陷阱。

她驚呼一聲,抬手碰了下後腦勺,剛才掉下來的時候不小心磕撞到了,現在疼得她神經錯亂,腿好像也崴到了,動都動不得。

今天到底是倒了什麽黴?

不好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

江徽坐在地上,試圖僅憑另外一條腿站立起來,但都以失敗告終,沒多久她就放棄了,獨自一個人抬頭望著天空。

今夜無月,隻有零零散散、三三兩兩的繁星。

她突然思考,是不是自己太多管閑事了?

本來,她就隻是單純的想避免白庭和慕野鶴之間的衝突,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自己在這個世界待得太久了,她竟然對周圍的人都有了感情。

所以,到了最後,她想要改變的已經不僅僅是白庭和慕野鶴了。

還有莊重石和孟靜嫻。

人,真的不可以太過貪婪,否則,必將適得其反。

是她錯了吧?

但她也不希望那些人出現任何意外。

這不僅是代表她個人,也是為了從未謀麵的莊閑雲。

占用她身體,實屬非江徽本意。

她對莊閑雲、以及她的家人朋友都感到愧疚和內疚自責。

唯一能補償的,那就是盡量避免意外的發生。

江徽能做的隻有這麽多。

她也不知道未來的路該怎麽走,原來時空的自己怎麽樣了?

她真的好想回去,恢複自己的身份。

想著,江徽眼角泛著淚意,滾燙的淚水悄然流下,思念混進泥土中。

“莊閑雲,莊閑雲!”

隔著很遠,江徽就聽見了有人在喊她,她止住思緒,怕自己聽錯了,於是循著聲源探過去,想要聽得更加清楚。

那個聲音距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她喜極而泣,驅趕了她內心的孤獨與沉寂。

像是炎熱沙漠裏的旅人,找到了生的水源,急切的想要靠近。

“慕野鶴!慕野鶴!我在這裏!”

是他。

江徽認出來了。

此時的她,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似乎也已經將未來那個商界大佬遠遠地甩在了腦後,重要的是現在。

至少,現在的慕野鶴,不是什麽權勢滔天、位高權重的人物。

他就隻是慕野鶴而已。

當一束光照過來時,像是黑暗中唯一的救贖。

江徽扒拉在坑壁上,笑著與他揮手,此時此刻已經分不清是什麽情愫在偷偷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