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靜嫻瞳孔驟然緊縮,雙腳像是定在了地麵上,無論怎樣都動彈不得,在聽見身後人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她的心跳聲越發急劇,不敢相信地麵對這一切。
自從高二上學期體育課出現那種意外之後,莊閑雲再次清醒過來,確實有很多地方都微妙的發生了變化,但她也不是很在意。
莊閑雲該愛吃的食物還是愛吃,喜歡做的事情還是一樣喜歡,學習成績也和以前差不多不上不下,處於中等水平。
其實不然,江徽在那段時日中,暫時性的失去了自我,身體裏隻有屬於莊閑雲的記憶,所以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把那些當做是自己平時愛吃的、愛玩的,但是總有一些細節有出入。
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不可能完全做到一模一樣,毫無差距可言。
江徽知道,這些話她已經聽進去了,雖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真的很荒謬又不可理喻。
她眼睫一點點垂下,掩飾住眼底的黯然神色,內心埋藏許久的愧疚和自責在悄無聲息的橫生滋長。
她不該來到這裏的。
是她的到來打破了所有的一切,自私地奪走了本屬於莊閑雲的親情、友情和愛情。
或許,如果沒有她,真正的莊閑雲也不會就這樣靜悄悄的死去。
就連一座她的墓碑都沒有。
她的親朋好友甚至都還以為她還好好地活著。
“那你是誰?”
黑暗中,孟靜嫻緩緩轉過身來,整個人都隱藏在了夜色裏,她幽幽開口,像山間前來索命的魑魅魍魎。
“雲雲呢?她去哪裏了。”
她繼續問道。
江徽抿了抿唇,有一些話甚至都開不了口。
“我...我不知道。”
“你在騙我,你就是莊閑雲,少扯一些鬼神之說來勸解我原諒你。”
孟靜嫻顫抖著聲線,不知道這話到底是在對她說,還是說出來安慰自己用的,可是當她說出這話開始,就已經出賣了自己的內心想法。
她在自欺欺人。
“孟靜嫻,我不是莊閑雲。”
江徽眼神堅定,上前一步,接下來的每個字都鏗鏘有力、震得她發慌,心緒錯亂。
“我的名字是江徽,之所以讓你遠離徐圖之,不是沒有理由的,在很久以後,他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你喜歡誰都行,但他是絕對不可以的,請你相信我。”
她已經沒有辦法了,隻好暴露馬甲。
這是她唯一強有力的底牌。
孟靜嫻再不相信,她也沒有任何法子了,隻能任由她去了,該說的該做的,她都努力爭取過了。
在江徽失去自我的時間裏,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友情。
她是真的把孟靜嫻當做了朋友,即便在這基礎上,加了一個莊閑雲的名頭。
“那雲雲呢?”
孟靜嫻再也承受不起,她抓著江徽的雙肩,使勁搖晃,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喚醒她身體裏的莊閑雲。
“她去哪裏了!你告訴我!”
她像是瘋魔了一樣,不斷的質問,腦海裏湧現出來的全都是和莊閑雲相處的一點一滴。
她說:“嫻嫻,你很好。”
孟靜嫻回答:“雲雲,你也是,所以,我們要好好長大,你要乖乖吃藥。”
她說:“嫻嫻,我真的很喜歡你哥哥。”
孟靜嫻回答:“偷偷告訴你,我哥也喜歡你,你就等著未來做我嫂子吧。”
她說:“嫻嫻,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孟靜嫻回答:“那肯定的啊,你要是外麵有別的女人了,我可不會原諒你的。”
那是她們最美好的時光。
她記得,莊閑雲性格執拗自閉,不喜和人打交道,隻有在她麵前才會偶爾願意展現出另外一麵。
她討厭吃藥,怕苦。
所以每次莊叔叔喂她吃藥,她都會打翻藥碗,久而久之,莊叔叔都會備份,以備不時之需。
她喜歡孟閔均。
這不算是一個秘密,但她每次麵對他時都會羞赧、頭埋得很低。
莊閑雲喜靜,一直都沒什麽存在感,她也不希望自己被很多人注意,越少人越好。
可是,眼前人卻是不一樣的。
在某些地方上,雖然沒多大差別,但是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凸顯出來了那點區別。
江徽被她搖得頭腦發暈想吐,等孟靜嫻停下來時,她的雙腿有些癱軟了,江徽踉蹌了幾步。
孟靜嫻猛地垂下了肩膀,一股涼意蔓延至四肢百骸,暴躁的情緒在劇烈起伏,她指著江徽,凶惡的發話。
“雲雲死了,對不對?”
江徽垂下頭,沉默不語。
“是你,是你這個外來入侵者殺死了她!”
孟靜嫻一步一步往後退,對她高聲喝道。
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幻。
到現在,不隻是江徽,就連孟靜嫻也都分不清了。
怎麽會是這樣?
她真心以待的好朋友,身體裏居住的卻是另外一個陌生的人。
然而,她真正的好友,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離世了。
而她,完全不知情。
這個叫做江徽的人,全都把他們都當成了傻子耍,看著他們都玩弄於自己的鼓掌之中。
很好玩,對吧?
“嫻嫻...”
江徽開始感覺到身體的不適,她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試圖拉回孟靜嫻的理智。
“別這麽叫我!太惡心了。”
她情緒偏激,再次從這個熟悉的麵孔裏聽到自己的名字,隻覺得惡心至極。
江徽咽了一口氣,趁著機會,再次提醒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現在知道了這些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但是我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想讓你清楚,徐圖之這個人真的不是什麽善茬。”
她呼吸開始變得困難,汗珠凝聚。
“我希望...你能夠離他遠一點,這不隻是我的願望,我也相信,莊閑雲她也更加不願意看到自己最好的好朋友跳下深淵陷阱。”
這番話,孟靜嫻一直在排斥,她緊抿嘴唇,怒聲斥責。
“少頂著這張臉,跟我講什麽大道理。”
孟靜嫻現在多看她一眼,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她之前究竟都做了些什麽啊?
為什麽沒能發覺出她的異常。
這些話,江徽都不甚在意,幾乎都沒能聽進去,她狠狠地捂住胸口,光潔的額頭上,不斷冒著冷汗,雙腿就快要站不住了,但還是強撐著意誌力。
“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但是...但是我能不能請求你一件事?”
她努力睜開雙眸,看著她,對孟靜嫻道。
“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