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思慧跟我媽都是很希望我能學著經營的,一來以後能幫他分擔壓力,二來我媽的那點產業也算後繼有人。
可我誌不在此。
無論前世今生,我都是個不喜歡也不擅長與陌生人頻繁打交道的人,管理公司太累,我並不想真的參與,這次是迫於無奈罷了。
陸應川對我的性格也算了解,所以露出意外的表情,“你想學?”
事出突然,他可能沒想好到底該不該答應。
可於思慧跟我媽卻高興的合不攏嘴,一起給他做思想工作,“這是好事呀!”
他沉吟著,兩道視線鋒利如刀頂在我心口,“你怎麽突然有這個興趣?”
陸應川雖然財力雄厚,但豪擲千金的戲碼他隻演給徐娩看,對我這個合法妻子卻處處提防,一聽到要參與公司的事,他便多留了心眼。
我覺得寒心,麵上卻不動聲色,“上次你說跟穀多琦聊工作,半夜三更的好容易給人抓話柄,要是我懂那些,就不會讓你這樣辛苦,也不會讓媒體亂嚼舌根了。”
他的那點桃色新聞誰都知道,可彼此心照不宣,不會當麵提及。
如今我當著我媽的麵再次說起,雖委婉,但足以叫兩位長輩清楚我的委屈跟不平。
我媽忽然不說話了,而於思慧臉色也不太好,笑的很勉強道,“囡囡是懂事的,小川,你應該好好帶她。”
這是一語雙關,既是學習上的“帶”,也是夫妻相處上的“待”。
我知道婆家已經給足我麵子,於是識趣的主動挽起他胳膊,“謝謝慧媽,你也辛苦了......”
最終那句“老公”我仍舊沒喊出口。
而陸應川看似平靜的眸色下已經巨浪滔天。
吃完飯,我先送媽媽上車,她見隻有我兩,臉上的假笑終於收起,轉而凝重的看我,“你跟小陸有矛盾是嗎?”
我淡笑,“嗯。”
“跟那個歌手有關?”
“不完全是,”我神色嚴肅,其實在開口的一秒有過猶豫,但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媽,他身邊的女人太多了。”
我媽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畢竟她也是生意場的老手,有些事見得多了。
我本以為她會支持我,心疼我,可沒料,她聽完稍做沉吟,卻隻是拍了拍我的手背,“你不要多想,小陸人不錯的。”
“媽?”我一下愣住,既憤怒又失望。
“他現在年輕,血氣方剛的,但遲早有一天會回家。”我媽整張臉都垮下去,似乎也不想麵對這個事實,我知道她最近情緒不好,忽然有點後悔方才的衝動。
可這些事壓在我心裏,我又真的好想找個可依賴的人傾訴。
最終我點點頭,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嗯,這些都隻是暫時的。”我這樣說著,波動的心情又死寂下去。
送我媽回療養院後已經十一點多。
快速路上車流不歇,這股熱鬧把我困意趕走,於是我忍不住想開窗看看風景。
可摁了兩下,窗戶卻毫無動靜。
我疑惑的回頭,卻剛好跟他萃了冰的視線對上。
“陸應川?”
他這種眼神好少見,陌生又危險,有種強者麵對弱者時自帶的壓迫感。
“吃飯時你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他打著雙閃,靠邊停下。
陸應川若是衝動暴躁,我反而知道他的底線在哪,並不會害怕,可此時他很冷靜。
我後背泛起冷汗,本能的攥著安全帶,“我說的隻是實話。”
“別賣關子,薑泠!”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語氣卻壓的極沉極穩。
前世我逼他到絕路,遭到滅頂的打擊跟報複,甚至牽連家人,即便後頭跪地求饒也無用。
那種侵入骨髓的懼意時刻提醒我,要小心,別對他動感情,會遭反噬。
我咽了咽嗓子,緩慢道,“你也說想跟我離婚的,那次回家,你還讓我給媽媽打預防針的。”
幸好我耐得住性子,這些行為邏輯上是成立的,所以他聽後情緒慢慢平複,若有所思的凝我很久。
就在我被他瞧得心裏打起小鼓時,他忽然開口,“想分多少?”
“嗯?”
我愣了一下,在他戲謔的眼色下很快便反應過來。
他是問我想分走多少家產。
男人就是男人,我剛剛腦中想的都是跟他前世今生的情感糾葛,而他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財產切割。
“嗬,”我忍不住輕笑著搖搖頭,“也是,要不是因為太難切割,你不會這麽猶豫。”
離婚就是戰爭,誰都想撈到最大好處。
我恨他,巴不得他淨身出戶。
雖然那絕對不可能。
“這件事我沒決定之前,你管好自己的嘴,再敢去我媽麵前煽風點火的話——”
餘下的都是威脅,他不必說,我則乖巧的點頭,“嗯嗯,我盡量掌握分寸。”
這樣也好,他跟我保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誰也不能完全掌控誰。
在這番有效溝通後,次日,他便當著我麵給表叔打去了電話。
這位表叔跟陸家總有生意往來,但很少在家族聚會中露麵,所以我對他的映像幾近於無,隻知道他叫沈涵,在陸應川眼裏是個很灑脫隨性的人。
“涵叔要陪孩子,讓我們晚上去他家。”掛斷電話,陸應川披上外套又準備出門,“晚上你自己開車過去。”
我兩確實不順路,對此我無異議,隻側靠門檻目送他上車,“你要去公司嗎?”
“嗯。”他遠遠答。
“你上次招的秘書部新人表現的還好嗎?”我攏了攏大衣,慢慢走下台階。
他視線隔著前檔看向我,“哪個?”
“肖哲在追的那個,”我故意強調這一點,同時不忘打探,“你跟她在酒吧那天之後還有見過麵吧?”
照理陸總裁跟區區實習生是沒機會見麵的,我這麽說是想試試他,看他是否承認那晚見過徐娩。
陸應川可能沒想到我會忽然這麽問,眉峰幾不可查的挑起,“嗯,所以?”
我與他凜冽的眼神對上,頓了一秒,卻隻是笑笑,“沒事,那小姑娘人不錯,還以為我是公司的管理層呢。”
他並不知我目的,真以為這就是閑話,於是遞給我一個“無聊”的表情,打著方向盤匆匆離開。
我看著遠去的車尾燈,手指輕輕敲擊在手機屏幕,思索幾分鍾後撥通了裴靜榕的電話。
“咋啦大寶貝?”
“榕榕,有件事得麻煩你幫我想想,”我踱步在院內,將這個念頭反複斟酌,“有什麽法子能讓我跟徐娩親近些?最好是能處成朋友那樣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