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吧?”電話那邊傳來從沙發上一躍而下的腳步聲,伴隨著孩子的啼哭,“你是不是美劇看多了?不會幻想著感動徐娩,用你深切的情誼來捍衛你的家吧!”

我忍不住笑出聲,“我倒也沒那麽瘋。”

裴靜榕鬆口氣,邊哄著孩子邊跟我繼續,“也是噢,你都是鐵了心要離的人,跟她認識太簡單了,其實都用不著你費心。”

“怎麽說?”

“上次在酒吧你說過她主動去找你,可見她的主要目的是想靠近在集團有話語權的人,現在的她跟陸應川還沒在一起,所以你的身份在她眼裏還是很高大上的,你兩暫時沒有競爭關係。”這番分析也算是點通了我,所以我隻需要多製造跟徐娩相處的機會就行。

我攥著手機,再次想到那晚,她跟陸應川在車裏到底聊了什麽?那次相遇,更主動的一方必然是他吧?

今晚他去見表叔,跟徐娩有關嗎?

獵奇的心理催促我趕緊開始收拾打扮,太陽剛剛下山我便迫不及待的開車往表叔家去。

路上時我給陸應川打了個電話,問了下沈涵女兒的年齡體重,然後去商場給她買了玩具跟衣服。

這一趟下來,我跟他最終是前後腳到了沈涵家。

沈涵住的是兩戶打通的大平層,出入的門禁很嚴,還是他特意下樓來接的我們。

初見沈涵時我特意多打量他幾眼,他寸頭,輪廓硬朗,不苟言笑,可穿的卻是寬鬆的家居服,站在電梯裏一直打哈欠,也難怪陸應川會覺得他隨性。

“涵哥,孩子一個人在家嗎?”沈涵隻比他大三歲,且平日裏他倆私交很淡,所以陸應川不肯叫他叔。

男人的自尊心有時候很可笑,我也不理解他幹嘛喊不出口。

好在沈涵並不介意,笑哈哈的回答,“保姆帶著的。”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我,半開玩笑的口吻道,“侄媳婦你也不介紹下?”

陸應川瞄著我,客氣回道,“結婚時你們見過,不過有些年頭了,”隨即一副沒什麽話好聊的樣子,“她還是那樣。”

在我們這種家庭,他對我的態度會決定我在圈中人心裏的地位。

恐怕沈涵也察覺他對我的不重視,於是禮貌性跟我點點頭,果然沒有寒暄的打算了。

電梯裏的氣氛陡然沉悶,好在樓層指示燈終於亮起,我們到了。

從門裏出來,我刻意跟在陸應川後頭,而非像從前那樣與他挽著手。

一來是我心裏堵了氣,二來也是叫沈涵相信我跟他不合,以後我給沈涵出主意時便顯得更有說服力。

“家裏的保姆隻會做幼兒餐,我是酒店訂的外賣,你兩別介意。”沈涵看著大咧咧,其實做事很有分寸感,知道我們有事來,所以找了個借口叫保姆帶孩子先去隔壁的套房。

孩子被保姆帶出來時,我眼前一亮,趕緊把手裏的衣服跟玩具遞過去,“乖寶寶,這些是帶給你的小禮物。”

前世今生,孩子總是我的心結,所以每次看到別人家的小朋友時,我總忍不住幻想假如我的孩子沒掉,我也沒死,那麽他此刻也會在我懷裏喊媽媽了吧。

不過可能我太熱情,卻又是陌生人,小姑娘看到我怯生生躲了躲。

沈涵見狀便笑著過來跟她介紹我,他蹲下身哄孩子時眼尾眯起,真有點鐵漢柔情的感覺。

“泠姐姐以前還抱過你的,她不是壞人噢。”在他的哄慰下小姑娘終於大著單子接過了我手上的東西,隨即保姆替她道謝,便抱起她離開。

我看著門開又關,確定小姑娘走後才好奇的轉向沈涵,“我什麽時候抱過她呀?”

“你結婚的時候,那會孩子剛半歲,愛哭,我老婆抱她出去喂奶時你也一路跟了出去,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小孩。”這些小細節,我確實不記得了。

隻是聽他說起表嫂,我才又注意到牆上的婚紗照,忍不住問道,“那嫂——”

不等我問完,陸應川忽然一把捏住我的手,拽我去沙發上,“坐著,吃飯。”

我正疑惑,對坐的沈涵卻釋然般擺擺手,“沒事的,問就問了,”他給我們遞過碗筷,“她車禍走了,”頓了頓,“就在你結婚那天。”

短短幾句話,讓我愣在原地差不多半分鍾。

難怪陸應川並沒有提前告訴我這事,在我婚禮那天出事,對沈涵或對我們來說都是壞事,當然誰都不願提。

“不過孩子很健康,你這個父親很稱職。”見氣氛僵冷,陸應川展現出應酬時累積的心理素質,波瀾不驚的舉杯,“難怪家裏人都要我跟涵哥多學學。”

沈涵哈哈笑著跟他碰杯,隨口道,“那你兩打算要個孩子嗎?你家裏人可是急得很吧。”

今夜真是注定不太平。

一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剛剛活絡的氣氛,轉眼又尷尬下去。

我甚至局促的想離陸應川遠一點,但被他漫不經心的卡住了腰,隻能原地繃緊了身子,笑道,“暫時沒有——”

“急不來。”陸應川可能嫌我失言,打斷我後給了我一個很淩厲的眼神。

他好麵子,家醜不肯外揚,我卻想的就是醜事散播出去,絕不為他再受一分委屈。

我兩立場不一樣,不過今晚不是鬥氣的場合,於是我配合的點頭,“這些事隨緣,不過現在沒孩子也好,我才有機會跟他出來見見世麵呢。”

話題終於被我拉回正軌。

他們聊起公事認真且專注,雖然過程枯燥,但畢竟是家人,所以總體很順利,打成了合作的意向,且沒有幺蛾子發生。

陸應川暫時隻投百分之二十五,沈涵無異議。

他們約在兩天後簽合同,屆時一切生變。

但現在風平浪靜,我也隻能等。

事情談完,沈涵客氣的送我們出門,等在電梯口的時候我便勸他回去,不必再送。

“我也是順路的,不麻煩。”沈涵說自己的好友帶了家鄉特產下酒菜過來,所以下樓去拿下。

我跟陸應川對別人的私事都不感興趣,所以沒多問,直到下樓後一起去停車場時才察覺情況微妙。

就在我兩停車位的不遠處,一輛明黃超跑正打著雙閃,車上兩人從後頭提了好大一個東西過來,乍一眼看應該是醃製的火腿。

而笑著走近的人好巧不巧,一個是肖哲,一個是徐娩。

我們兩波人在這“狹路相逢”的,免不了要寒暄。

正如裴靜榕所說,徐娩見到我們,第一反應卻是直奔我而來!

她本身抱著火腿,肖哲又年輕,走得快,兩人中間落了幾步,而陸應川本身要去拿車,所以走在我跟沈涵的前麵,這一來,他剛好就碰上落單的徐娩。

可能徐娩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穿著高跟鞋小跑又容易崴腳,在跟陸應川擦肩時,隻聽她“哎”了一聲,整個人踉蹌著往前栽去!

陸應川見狀立刻停步,一抬手便將她半個人挽在了胳膊裏,然後低眸看去,與她四目相對。

從我的角度看去,他那雙狗眼還挺深情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