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且處在懵懂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陸應川給手機開的擴音模式，神色平靜的望著我，但沒有征詢我意見的打算。
話筒那邊沉默幾秒，像是不確定的，周揚又“喂”了一聲，“薑泠？”
我張口。
可是累了一碗水，說了太多話，我的嗓子啞了，竟然沒有立刻發聲。
陸應川仍舊淡淡的，肯定的，“她在聽，有事直接說。”
大約兩秒的沉默，或許更久。
可氣氛自然焦灼。
周揚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忽的笑了笑，歎氣聲從話筒鑽出，“你把她怎麽樣了？”
他問的無力，應該也知道陸應川沒把我怎麽樣。
隻是我沒接。
可是很奇怪。
我很想伸手去接，但是腦子卻遲鈍，竟依然呆坐著。
“她很好，昨晚的直播你應該也看過了。”陸應川仍是那麽淡定，從容。
而且分明露出過疲憊的眉眼，此刻又精力湧動。
都說能做出一定成就的男人身體就跟被人不一樣，睡得少，活力足，可以不眠不休的做任何事。
我就不行。
這大概也是我一直崇拜陸應川的點。
“看了。”周揚或許也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單純想給我電話。
陸應川此刻也不知道充當什麽角色，竟就這麽平和的跟他對話，“知道了她跟我的所有事？”
“本來我也知道，又何必等到直播才聽說。”周揚跟他從來是不肯落下風的，這是男人天性。
喜歡爭奪，都想做老大，做擁有者。
不過此刻的陸應川反而斂起那種**，那種強勢的態度，一反常態的溫和，“她懷孕了，這之前你也知道？”
那本來該我親口告訴周揚的，但種種顧慮，找不到合適時機。
不過也無所謂吧，孩子並非我前行的阻礙，我不因此羞怯，周揚知道了其實是好事。
我也想過，自己一個離婚帶孩子的女人，跟他這樣清爽的單身男人不一定合適。
男人嘴上會說不介意，可心裏未必這樣想。
若是都有小孩就算了，但周揚這樣，怎麽肯找一個孕婦？那不是白養別人的小孩。
雖然我也沒有要別人幫忙養的意思，但外人會這麽看。
這對於周揚來說，應該是沒麵子的事。
他果然頓了頓。
像是沒想到這麽犀利的問題來的如此突然。
半晌後才道，“我現在知道了，”又喊我，“薑泠，你在嗎？”
陸應川把話筒靠近我，可依舊拿著手機，沒有讓權的意思。
昨夜的一場混亂，讓我不知道怎麽麵對現在的他。
恨也恨不起來，但要說愧疚吧，也幾乎沒有。
我隻是單純的累，想平心靜氣休息幾天，不願意處理亂糟糟的後事。
“我在，周揚。”其實好多話想說的。
但一時半會說不出來。
我心裏對周揚的好感仍然在。
不過現在不是談戀愛的時候。
“好，那我說，你聽著。”在遇事冷靜這方麵，周揚不比陸應川差，這點大約也讓陸應川意外，竟露出不屑的笑，犀利的目光垂向我。
他沒插嘴。
這算是男人的較量中，很紳士的表現了。
我示意文姨給我拿來一瓶水，然後啞著嗓子，“我在聽。”
“薑泠，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亂，有太多事要處理，但是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孩子的事我們見麵在說，等你休息好了，再見麵，好嗎？”這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我當然感動。
陸應川卻麵無表情，像是料到他會這樣。
“好，周揚，謝謝你。”不知道為什麽要說謝謝。
我這個人對誰都喜歡說謝謝。
遭遇的太多，一點點正常人的反應都讓我覺得感恩。
“好好休息，保持聯係。”周揚頓了頓，語氣又沉下去，“陸應川，你們已經離婚了，希望你也尊重她，不要給她太大壓力，要給她空間。”
這話裏的意思很明顯。
是希望陸應川別留在我這裏。
陸應川嗤笑一聲，掛斷電話。
然後低垂眸子看我，“知道他為什麽那麽說？”
方才那句嗎？
我皺起眉頭，“擔心你跟我在一起舊情複燃吧，吃醋了。”
“為什麽怕舊情複燃？你不是跟他說過我的所有罪行？”雖然陸應川剛剛看似冷靜，但現在一說話，仍舊壓著怒火。
可見，男人也是會逞強的，尤其在另一個男人麵前。
我覺得他挺好笑，甚至顯得可愛，“周揚在乎我，當然會這麽擔心，有什麽好計較的。”
“所以說你笨，”好不了三秒，他又開始批評我，“他不在乎你跟我是否舊情複燃，隻是單純的不想放過你。”
這跟我說的有什麽區別？
我一臉問號，“所以呢？”
陸應川急了，“那剛剛我問他知道你懷孕的事，你看他是怎麽回答的？”
“他回答的很好啊，讓我休息不要胡思亂想，然後見麵再說。”哪裏有問題？
我甚至覺得周揚比我預料的表現還好。
可陸應川不這麽認為，“男人才懂男人，他那種反應就不正常，如果他隻是單純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可突然知道你懷孕了，第一反應應該是生氣，氣你瞞他，或者他心思冷靜，會在安靜幾天想清楚怎麽做之後再找你，而不是立刻打你電話，直到你接聽。”
“這是什麽心態？”
陸應川越說我越懵懂。
“我不覺得這有問題，陸應川，你該不會也在吃醋吧？”反正我現在確定他占有欲很強，吃醋是必然的事。
隻是揪著沒理由的事胡亂攪局，就顯得沒勁了。
他看我無所謂的樣子，氣的長出一口氣，“薑泠，笨蛋，你能不能長點腦子？周揚這種反應明顯是怕你想通了，翻臉不要他。”
那跟我說的有什麽區別啊？
我都要抓狂了！
“是啊，我也是這麽說的，他不想錯過我，喜歡我，想把握我啊！”再講下去我都要急死了。
本來事情就多，現在還要跟他在這裏掰扯沒油鹽的瑣事。
管周揚怎麽樣呢？
反正人家跟我都是單身，是可以光明正大交往的。
而且，現在還真的可以光明正大了。
連家裏那邊都不必在乎。
向來邏輯清晰的陸應川大概在今天遇到了死局，繞了半天見我不懂，隻能狠狠抓了抓我的肩膀，逼我認真跟他對視，“薑泠，周揚不是愛你，在乎你，是單純的，不想錯過你，想抓住你這個人。”
“你這個人，換了臉，換了身體，隻要叫薑泠，他就會選擇你。”
“因為你是薑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