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媽媽問的話如此犀利,卻叫我一時愣住。

再看向陸應川,顯然也是意外。

我並非在此刻要看他難堪,隻是確不知道說些什麽來打破如今的僵局。

“媽,”他反應倒是比我快上許多,“說法我可以拿,但所謂的保,本就是不存在的事。”

大約想起從前很多事,他說來也有委屈,“我從來也沒有保過徐家人,那天您在隆安小區跟黃蘭芳起了衝突,後麵依然沒事,我隻是做我該做的事,希望影響擴到最小。”

“薑薑跟徐娩起衝突,在廣場上鬧出矛盾,那事也沒有擴大,談不上我在保誰。”

說起來,他倒是沒有很明顯的幫著徐家。

但在我們看來,可能不作為就是有所偏頗。

我媽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滿,笑了句,“我現在不跟你說從前的事,你總有許多理由來撇清自己,我隻問你,現在你要怎麽辦?”

陸應川皺眉,看著我,“你希望我怎麽做?”

說實話,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現在徐家人也沒有動靜,總不可能自己主動跳出去牽扯矛盾。

我腦子一團亂,思前想後,隻能道,“發個聲明,佐證我直播所言非虛,接下來靜觀其變吧。”

主動有時不如被動,倒不如耐下心等等。

陸應川答應了。

很快,公關部就出了文案,無非是對我的愧疚,抱歉,以及攬責。

至少這可以讓我媽跟於思慧暫且的安穩下來。

這日之後,外界對我們的討論稍微安靜了些,當然,陸應川也走動了關係,小媒體防不勝防,至少公共媒體上不會在出現類似的輿論。

我沒有在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上。

倒是忽的一天,肖哲聯係了我。

分明也沒有大事,單純的想跟我聊聊。

我答應了他的約見,地點在萬盛廣場三樓的咖啡廳。

戴著帽子口罩,我如約而到。

肖哲更是提前了半小時等在包廂。

大家都不想被拍到,見麵時各有防備,小心翼翼。

對於把他無端扯進一場風暴,我還是很抱歉,“肖哲,這件事連累了你,我並非想要拖所有人下水,隻是被逼到了絕境。”

他竟然也理解,歎了口氣,倒是顯露從前沒有的成熟,“我明白的學姐,以前不知道你承受了這麽多。”

我們各自要了一杯咖啡,他是意濃,我是美式。

抿了一口,我單刀直入,“這次見麵,還是聊關羽吧徐娩的事吧?”

“其實不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表情誠懇,像是有其他想法,“其實你所說的跟娩娩有關的一切,我都不在意,因為我在裏麵的比重並不算高,主角不是我,對嗎學姐?”

看到他能用輕鬆的開玩笑的語氣說起這些,我也由不得笑了,“嗯,都是跟陸應川有關的,不過很少人會注意到你這個部分。”

“但還是跟我有關,學姐,”肖哲笑笑,他今天穿著正式的衣服,剛從公司出來,跟我第一次見他時的氣質已經有了天壤之別,“你們話題裏提到過的那個搶男友,說的是我吧?”

我沒有反駁。

因為肖哲說的很對,那個身份自然隻跟他有關。

“我隻是不明白徐娩為什麽會這樣說,好像把你跟她分手的原因全部推到了我的頭上。”

其實我潛意識裏有些想法,但又覺得過於荒謬,不是太願意認真思考。

可是肖哲今天約我,就是為了坦誠布公。

“其實她沒有說謊,但也不完全正確,這方麵有我的責任,”肖哲擺弄著麵前的玻璃杯,意興闌珊的,“學姐,我之前就注意過你,在很早很早以前,但那會不清楚男女之間的事,也就是個崇拜而已。”

說起多年前的事,大家都一瞬恍惚。

我從不知道,原來肖哲在那麽多年以前的聯誼會上就已經注意到我。

“那時的學姐真是好看,是所有女生的榜樣,穿著校服套裝裙,站在主席台發言。”

“我是從那會注意到學姐的,隻是沒什麽以後,大家各有各的生活,卻沒想到後來再見,會是在川哥回國的晚宴上,那時才知道什麽叫做郎才女貌,你們確實般配。”

“再後來,你們戀愛,結婚,一切都往理所應當的方向走。”

那是很久前的事,我不覺得肖哲這種情愫有什麽很重要的意義,但畢竟,它在後麵的事情中確實出現了不好的影響。

肖哲也表示抱歉,“或許我哪次喝多,不小心讓娩娩知道了對你的注意,她很敏感,當然會介意,從那時起,她跟你之間,就有了不一樣的磁場。”

我才明白徐娩對我的不滿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不是開始於陸應川,而是肖哲。

但後麵的事情確實超乎預料。

我跟肖哲沒有什麽,是肖哲本身無法接受過於激進的她,從而產生了不要在一起的想法。

“她很上進,想要錢,想要大房子,想要改變自己的階級,這些無可厚非,隻是她太急,無法忍受同事對她的一個眼神,便總覺得那是看不起。”

我想起徐娩入職後不久買的手表,或許這就是她野心的體現。

隻可惜,誰都不會在那一刻聯想許多。

“我們不合適,但我沒想到她後來會看上川哥。”

餘下的事情跟肖哲無關,我阻止了他的自我埋怨,“到此為止吧,她的事已經跟你沒關係,跟我們也該有個了斷。”

這次見麵之後,我其實已經很清楚徐娩的心路曆程,但是並不因此有任何同情。

人都想往上走,有些人踏踏實實,有些人眼高手低,隻想著捷徑。

那是她的選擇。

後麵兩天我都很安靜。

外麵的風波也逐漸平息。

直到這周五,我在家裏跟文姨商量下周的食譜,忽的,電話響起。

是我完全沒有意料到的人。

深藍姑娘,徐簾。

接通電話,我聽到她的聲音,為防止什麽言語暴力,幾乎當場就要掛斷,可她似乎猜到我的反應,很快的語速道,“薑泠,能不能給我一句話的時間。”

我頓了頓,還是答應了,“你說。”

“我知道,你也是個受害者,不比我姐姐,有時候我覺得你也很可憐,我們都是受害者。”

這些話說來真摯,我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緒,一定是發自肺腑。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徐簾跟我見過兩次,每一次都暴力的要命,在直播時也咄咄逼人。

唯獨現在,乖巧的就像個小孩。

“薑泠,有很多事我想當麵告訴你,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不可以在今晚來這個地址找我,我們認認真真,放下過去的談一次。”

“隆安小區,二棟,501,八點半,我等你。”

電話掛斷。

捏著手機的我陷入沉思。

明知這有可能是一場鴻門宴,而我卻,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