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發上,其實人還是昏的。

若隻是一場夢,怎麽細節這樣清楚?

我甚至記得每一次心跳,每一次爭吵,那種深入骨髓的驚痛,絕不是幻覺可以解釋的。

又況且,如果都是假的,我怎麽會得知那些抽絲剝繭的事實?認識那麽多人?

了解前世我不清楚的事情。

或者說,也不算前世。

因為我又回到了當下。

看著喬娜深沉的笑容,我揉了揉腦袋,“我先回去了。”

不必急著見陸應川,我有很多方式可以驗證一切是否真實。

比如關於我從前不知道的,徐娩的事。

徐簾的事。

他背後的秘密。

還有周揚的一切。

我不可能憑空幻想出一切的答案。

我知道這件事沒我想的那樣簡單,可我頭昏腦脹,最先想的卻是去找裴靜榕。

因為徐娩家樂的看我不好,若是依然在這一世,我跟她們不會有好話聊。

肖哲跟周楊在這一世與我並無交集,不方便直接聯係。

倒是陸應川可以,可我卻害怕見他。

我不敢想象他對我的回心轉意都是假的,所以沒到那個程度,我不願找他。

我出門,打車去了裴靜榕家。

敲門,她看到我時明顯意外,“你出院了嗎?怎麽喬醫生會讓你自己出來?”

她這句話直接讓我心涼半截。

不過這所房子我是熟悉的,裴靜榕看起來也很整潔,不是前世我記憶裏的家庭主婦。

“榕榕,孟隨呢?”

聽我一來就問起孟隨,裴靜榕看我的眼神更是擔憂,“他上班呢,應酬多的要命,”說著來扶我,“你這是第一次認出我,天哪,你真的醒了?還是我在做夢?”

我顧不得跟她感慨,也不知道她究竟說些什麽,隻匆匆抓起她的手,跟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榕榕,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麽?”

“你說的是哪段時間?畢竟你渾渾噩噩很久了。”裴靜榕激動的眼淚都留下來,一個勁給我塞吃的,“你瘦了好多,快,多吃點。”

我也確實餓。

於是狼吞虎咽,還忙不迭道,“就是我昏迷後,那天我去找陸應川,然後我,”死這個字我沒說,臨時改口,“沒意識了?”

“對啊!”裴靜榕跟我一樣,仿佛意識錯亂,一個勁抱我,“你肯定都不記得了。”

“你那天心梗,搶救很久才脫離危險,醒來後就不說話也不認人了,當時你那個醫院有個神經內科的主任讓我們帶你出院,說你身體沒問題,是心理出了毛病。”

我匆匆打斷她,“周楊?”

“誒,你居然記得,”裴靜榕顯得很興奮,“就是他!你住院那段時間他一直很關心你,就是因為感覺他靠譜,我們才決定接你出院,不過你情況不好,大半年了就跟個呆子一樣,我還帶了好多新朋友去見你,可你都沒反應。”

聽到新朋友,我立刻想到肖哲,“肖哲是不是也去過?”

裴靜榕眼睛瞪的老大,“喬醫生真是神醫啊,你竟然記得!沒錯,有次我跟幾個校友聚會結束,然後一起去看你,肖哲是去找我師兄沈涵的,他倆都覺得你很可憐,陪你玩了蠻久的。”

她說的這些我沒印象,但是隻感覺緣分神奇,沒想到我跟沈涵還有肖哲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有交集。

“然後呢?”我太急了,巴不得趕緊知道一切。

裴靜榕被我催的水都顧不上喝,“然後他們沒事常去看你,也到喬醫生這兒來找過你,說來很有意思,這兩又不認得你,還對你這個木頭人挺好的。”

“誰讓我去喬娜那裏的?”我暫時沒心思想我是怎麽跟其他人有關係的,最重要是我要弄明白兩世之間的聯係。

這一定有原因!

裴靜榕整理著思路,想的很認真,“我想想,最開始你昏迷了,陸老板急壞了,我從沒見過他那麽急,守在你的病房外不吃不喝,胡茬一大把,誰勸也不走,我當時還笑話他呢,在一起的時候不珍惜,現在看到你出事了又後悔,別是擔心你死了牽連他吧。”

說到死,我心髒一抽,“接著呢?說快點!”

裴靜榕急得氣都喘不上來,“陸老板脾氣很差,那段時間誰找他他都不理,也不讓人靠近你,後麵醫生都怕他堅持不住。”

說到這,裴靜榕歎口氣,“你倆不愧是夫妻,你還沒好呢,陸老板真的扛不住,差點猝死,也進搶救室了,這下好,你媽,於思慧,你,還有你家陸老板,全廢了,可把我們忙死了!”

真是萬萬沒想到!我“死”了之後竟然出了這麽多事!

徐娩那一家真能耐!

想起徐娩,我又忍不住要問,“那徐娩呢?”

“她?”裴靜榕翻起白眼,比我還氣,“那個不要臉的,把你們害的都快家破人亡了還敢出現?陸老板在你出事後也沒理她了,可能怕人家議論吧,總之我很久沒看到徐娩了,隻聽說陸老板跟她斷了,一直守著你,想你早點醒。”

“可我不是醒了嗎?”雖然按照裴靜榕所說,我還是渾渾噩噩,可是他不至於像喬娜說的那樣,不理我啊。

“你是醒了啊,但是陸老板生病也養了很久,後麵不知怎麽的,消沉了,開始還去看看你,後麵忽然就不露麵了,誰也不想見,公司的事全丟給了經理人管,他自己走了。”

裴靜榕說的直拍大腿,“你說氣不氣,他一走了之,把我累得要死。”

“辛苦了榕寶,說重點。”我隻想知道陸應川的事。

隱約感覺,他去做的事跟我的經曆一定有關!

果然,裴靜榕接下來的話讓我似乎捉住了重點。

“陸老板好像去了泰國,去了很久很久,他說等他回來的時候,你一定會好起來。”

所以喬娜說他不願意見我是因為他有事在忙?

那他憑什麽覺得他回來我就能好,況且,我好了,他人呢?

我簡直要瘋,恨不得拿刀捅死自己,看看能不能再醒一次。

裴靜榕看我心急,慌忙安撫我後背,“寶子,你醒了就好,說來真是巧,陸老板昨天跟我說,讓我去醫院看看你,他明天的飛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