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似曾相識,我仿佛穿越經年,逃逸出現有場景,成為了一個獨自的看客。

我看到自己呆了幾秒,然後雙手捂嘴,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去偷瞄護士手裏的孕檢單!我溢出淚花,激動的手足無措,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然後迅速的拿出手機,似乎要把這張單子拍給誰看。

是的,我想起來了,我要把它分享給陸應川。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他跟徐娩的醜事。

我看到畫麵裏醫生跟護士都恭喜我,因為她們知道我為了備孕有多努力,三年來我試過無數偏方,苦藥,針灸,在已經沒有希望的時候,卻懷上了!

所有的好事,我第一時間就是想要分享給他!

然而,前世的我並不知道,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我無法在細想,那種撕裂般的劇痛席卷我心,讓我痛苦的蹲下身子捂住了臉。

眼淚不受控製的爬滿我的臉,灌進我的心。

我難受的無法呼吸。

邊上的醫生跟護士被我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我是激動,於是匆忙起身來扶我,口中還在笑,“看你樣子也是備孕蠻辛苦的,這一胎要是來的不容易,那更要注意控製情緒,照顧好身體,前三個月的寶寶還不穩定。”

他們說的所有注意事項我都知道,甚至隔了一世也照樣倒背如流。

可是那又如何?

我跟醫生道謝,神魂不守的走出醫院,站在和睦的陽光下,裹緊了自己的風衣。

這個孩子,我該留嗎?

我實在痛苦,由不得在內心懊惱!為何上天要這樣懲罰我!既然給了我新生,為什麽還要我帶著前世的與他斬不斷的牽絆,繼續這一世?

算來,我重生後應該是剛受孕不久,所以未曾檢查出來,現在的日子反倒是跟前世合上。

可我當初激動,沒有細想時間之間的聯結。

不過想了又怎麽樣呢?這件事我無法改變!隻能怪老天讓我重生的時間不夠早!

我本來隻要跟他離婚就能斬斷與他全部的關係,可現在呢?我要是看到這個孩子,豈不是這輩子都無法走出陸應川給我的夢魘?

偏我最煩惱的此刻,手上的電話又瘋了一樣的響起,當然還是陸應川催來了。

我心情不佳,惱恨的接通衝他大吼,“幹嘛!”

話筒那邊靜了一下,竟然沒有跟我發火,或是昨夜見我哭的傷心多少也動了點憐憫之情,於是隻道,“你在哪?我來接你。”

因著他情緒平緩,我倒也被影響,於是鬆口氣,擦幹眼淚,“我在醫院,你來吧。”

說完,我便掛斷電話。

然後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就找了塊空石頭坐著。

我撫摸著小腹,想到這個孩子曾“死”的太慘,也許心有不甘,所以這一世仍希望來到我身邊,陪伴我嗎?

孩子又何嚐不無辜。

我再次落淚,心情如翻湧的巨海,整個人不停的揪扯著自己的頭發,卻做不出一個決定。

直到我麵前被陰影籠罩,筆挺的西服褲往上是寬闊的肩,以及低頭時沉甸甸的眸。

“怎麽打電話你都不接。”

看得出來,他著急了。

說好了要回家,陸應川向來顧及家裏人的感受,可能覺得我實在任性吧。

但眼下我也沒有跟他吵架的心情,隻站起身,有氣無力的,“嗯,走吧。”

他跟在我的後麵,一路都很沉默,視線卻始終放在我的身上。

我猜他有話要說,但我沒問。

因為我不想說話。

上了車,我心情才逐漸平和,關於這件事做出的第一個決定卻是:不能告訴他我懷孕了。

一來,前世留給我的陰影太深,那樣的打擊再來一次我斷然吃不消的。

二來,我沒做好留不留下孩子的決定。

我閉著眼睛,腦子很亂。

陸應川的聲音卻在此刻響起,像是也忍了挺久的,“你不舒服嗎?”

這算是關心吧,我隻得敷衍,“沒事,小問題。”

“什麽問題?”

他有時候真挺煩的,囉嗦的毛病前世怎麽沒有?

“哎呀就是身體不舒服唄。”

我不理他,蒙著腦袋把座椅放下去,嗡聲道,“待會是去慧媽那兒?”

他注意力總算被轉移,“先去張秋華那邊。”

“也是,先安撫我媽,其餘的好說。”我揶揄,又心累,隨即再問,“有多少人看到了照片?”

若是他真有什麽動靜,上個本地頭條絕對沒問題,可我方才看網上風平浪靜,可見猜的很對,它傳播的範圍不大。

是有針對性的。

陸應川果然道,“你我圈子裏的熟人都看到了。”

“找到誰幹的沒?”可別想冤枉我!讓外人看笑話對我又沒好處!

他眼皮深壓,“很難查。”

我便嗤笑,“誰讓你自己把照片拿去渠道找狗仔的,人家肯定是趁機從這裏拿到的照片。”

這麽一說,其實我想到了一個人,穀多琦。

雖然沒證據,但發生這件事對她來說是雙贏,又能看我的笑話,又能看徐娩被罵。

我瞥了眼身邊的男人,卻並不打算將這個想法告訴他。

與穀多琦好容易達成平衡,我絕不會在這會去挑起新的麻煩。

因為我自己已經遇到了新的麻煩。

我兩各懷心事,很快便到了家。

下車後,我跟他都不願麵對長輩的質問,所以走的很慢,可剛從電梯出來呢,就看到我媽安安靜靜的站在了門口。

到底是躲不過的。

我歎息一聲,挽起他的胳膊,小聲的,“待會態度好點啊,我媽才出院不久,千萬別刺激了她。”

說起來我真的是不省心,讓我媽在本該打牌帶外孫的年齡卻時刻為我的婚姻瑣事發愁。

陸應川在長輩麵前向來做的漂亮,當即抓牢我的手,大步邁去,神色嚴肅的站在我媽麵前,“媽,您怎麽站這等呢,屋裏去坐吧。”

“怎麽這麽晚才過來?”我媽一般見他都是笑嘻嘻的,大概這次也覺得受了氣,麵色有些冷冰冰。

“陪薑薑去了趟醫院,耽擱了。”沒等我插嘴呢,這男人為了挽回形象,徑直就把實話說出,不給我任何迂回的機會!

這下好,我媽果然擔心,“你去醫院做什麽?”

“也沒——”

陸應川可能真心想在丈母娘麵前表現,罕見的話多,再次將我打斷,“身體不舒服,我給她主治打了電話,待會再問仔細點。”

他可能隻想顯得關心我,但這事對我來說跟噩耗無異。

我震驚道,“你什麽時候聯係了我主治醫生?”

“上車的時候,但他沒接,”我一顆心還沒放心

下,又聽他電話忽然響起,且他馬上跟我媽露出超虛偽的笑容,晃著手機道,“回電來了,正好,您也一起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