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應川頓了下,隨即轉了轉手腕,低了頭去解外衣的扣子,“本來也是決定要一個孩子的。”
他回避了“是否高興”這句問話,而是直接說出很客套的結果。
對於他的反應我不意外,但仍失落。
“其實不懷也好,”我跟著起身,語氣帶了點抱怨的意味,“你這麽花心,要是我懷了,你孕期出軌怎麽辦。”
看似是隨口的話,其實也是我對他的提醒。
即便知道事情無法挽回,我也仍希望一切會有變化。
“你少胡思亂想。”陸應川垂著眼皮,懶洋洋的上樓,“今晚一起睡。”
考慮到這幾天接二連三的驚嚇,我唯恐噩夢,便答應了他。
晚上,他躺在我身邊時果然談不上多老實,還是試著摸了摸那層薄布。
我也不理解他的想法,但此刻隻得慶幸自己足夠謹慎,在裏麵墊了片莫須有的衛生巾。
這一晚,相安無事。
他抱著我,彼此難得都睡的踏實。
接下來兩天我上我的班,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忙,而這兩天早上我都沒在外廣場看到黃蘭芳。
按耐不住好奇,我問了新來的大姐,這才知道她離職了。
但這整個事情從發生到結束,徐娩都沒有出現,我想,她也許是希望黃蘭芳離開的,打從一開始她就不願意讓黃蘭芳來這兒工作。
且開發區的大學也已經在布置了,用不了多久徐家父母便會被安排新的工作,豈不比保潔好多了?
我想到這些,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跟陸應川維持短暫和平當然不是因為我原諒他,隻情況變得太突然,我不想在此刻鬧事罷了。
也不過小小一次風波,我的生活卻天翻地覆,今天上班直播露臉時一切平靜,榜一又換了更陌生的麵孔,倒沒有那般大方。
我這才意識到,之前喊我“薑老師”的那位,好像不見了?
懷揣各種奇怪感慨跟疑問,我今天多加了會班,回去時竟發現陸應川先我一步到了家。
餐桌上放著吃的,一看就不是他的廚藝,看樣子他還是沒忍住請了不居家的廚傭。
我瞄了眼,都是滋補的東西,心中竟微微一動。
現在我敏感,總擔心他是否看出了什麽?
“陸應川?”我衝樓上喊了一句,沒回應。
於是我輕輕上樓,這才看見書房的燈亮著,門虛掩,裏麵傳出說話聲。
又是之前聽過的他狐朋的聲音,“你就多補償她唄,要我說這事不算大,你兩可真能鬧別扭,以前沒看出來她那麽能作啊。”
在聊徐娩?
我豎起耳朵,走的很近。
陸應川答的心不在焉,“廣場那事下不來台,我也沒法裝著無事發生,可她心裏肯定計較。”
我明白了,他這是說黃蘭芳畢竟動了手,他隻能開除她不然沒法交代,可是徐娩為此,以及上次挨巴掌的事與他鬧情緒,或許冷戰了?
可他的這種描述方式顯然是很親密熟悉的情侶間才會有的,徐娩跟他還沒到這個程度吧?
我心中又困惑,隻聽電話那邊繼續問,“讓你送禮物你送了沒啊?”
“明天去買。”
我便想起上次他們確實聊起過怎麽哄女人的事。
他們的對話接近尾聲,而我悄摸的又退回了餐廳。
陸應川沒多久也出來,麵色乍一看相當平靜,隻站在樓梯拐角,居高臨下的問我,“合胃口嗎?”
客觀講,廚藝很好,東西不錯,可我沒有吃飯的心情,隻敷衍道,“還行。”
“明天再換一個,你多試試,挑個喜歡的留下。”
“陸應川,”我戳著筷子,似笑非笑的看他,“你怎麽突然想請廚娘了?”
問這話時,我心情很是緊張。
而他的臉埋在燈光陰影下,沒露出一絲反常,“因為我常年沒飯吃。”
這話屬實,我竟有點說不出的抱歉。
“那行吧,我仔細挑挑。”嚐了一口清蒸魚,我放下筷子,伸著懶腰往樓上走,順帶隨意的問道,“明晚我準時下班,你呢,要一起吃飯嗎?”
陸應川時間很緊,我猜他選禮物的事肯定是助理代勞,若是本人去,必然要安排在晚上。
而這次的事他大概很上心,似決定親自去選,於是道,“明晚我有事,不用等。”
“好。”
我心中有數,也對明天的行程做出了安排。
下班後,我得去車庫盯著他。
縱使知道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可我仍想要親眼目睹全程。
次日,我五點半就坐在了車裏。
陸應川的私人座駕一般放在外廣場的專屬車位,所以很好盯。
而他也習慣了被人各種圍觀,並不會注意到裏麵多出的那雙目光。
晚上七點不到,他出來了,果然是一個人。
夜間車流擁堵,我隻能隔著很遠跟他,好在京州這一帶的環境我很熟,所以大致便能猜到他要去的地方。
這塊有名的奢品天堂。
我也算這邊的常客。
所以,我隻一打眼,就曉得他去了哪裏。
電梯上到四層,那兒都是賣表的專櫃。
陸應川喜歡的都有人能給他送去辦公室挑選,如今親自過來,不曉得櫃姐得多熱情。
我無法再跟上去,那樣太暴露了,於是隻能在一樓找了個地方等著。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小時,看樣子他挑的很認真。
等到他出來,手上果然多了個東西,但外麵的袋子是純黑的,是專門選的包裝,我也看不透裏麵的玩意。
見他上車,我便也緊跟著回到車上,然後給他撥去電話。
秒接,語氣也溫和,“嗯?”
男人在做出背叛的行為時,是否都會對原配反而加倍的好?以免引起懷疑或爭執?
畢竟,徐娩那麽嬌弱,若是在有事,怕是於思慧的人真要撕了她的臉。
“忙完了沒。”
他語帶笑意,甚至像是寵溺,“還要會,你早點睡,別等我。”
這種關心若是發自肺腑,我該有多開心。
可惜了。
“好,那我睡了。”掛斷電話,我看著他車子揚塵而出,卻不是往回家的方向。
恐怕是要去隆安小區,把禮物親手送上吧。
我沒有在跟下去,因為等到明天,去看一看徐娩的手腕,便什麽都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