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媽媽也是因為要跟他們來這兒跟施工方碰個頭,所以便喊上我一起,也算是撐撐家門場麵。
那會的陸應川可比現在的他惡劣多了,與我已經是常日不見,心思全都投到了徐娩身上。
我跟他在這之前是就懷孕的事攤過牌的,我自然是沒同意,而他便索性再不歸家,連我媽的電話也懶得接,若非是工作需要,我哪裏能有機會再見他一麵。
所以前世我趕來這裏,其實是為了見他。
那時的我對他“死纏爛打”,便是總不能接受他出軌的事實,且當時我也跟徐娩不熟,甚至於這一次才算的上第二次見麵。
當然,都沒說上話。
隻不過前世的我太衝動,這次見麵時恰好見到了黃蘭芳,於是衝上去跟她理論,當時場麵挺混亂,徐娩擔心黃蘭芳吃虧於是衝出來保護,結果纏鬥下牽扯了我媽。
我隻記得黃蘭芳那一巴掌打的響亮,將我媽打的站立不穩,直接栽去了綠化帶上。
我媽頭被撞破,流了一地的血。
而我跟陸應川的關係也就此走入不可挽回的絕路,這才有了後麵爭執,叫我流產的慘劇。
反正當時,他是維護徐家的,我媽倒地時他第一反應竟是安排黃蘭芳跟徐娩快走。
往事曆曆在目,我忽然心如刀絞。
可當我偏頭看見一手拿著電話還一手攙著我往前走的男人時,心中便又困惑,難道,他真的變了嗎?
那以前的事必然不會在發生了吧。
想到這裏,按照邏輯推理,我應當不必害怕噩夢重演的。
“應川,”我跟他從路邊往裏走,見他打完電話後便抓著他的胳膊,試探他的口風,“徐娩的家人不會來吧?”
這段時間我們兩家都被這事搞得心煩意亂,他聽我提起便難免煩燥,卻仍耐心拍撫我的手背,“不會。”
頓了頓,又道,“但來了也跟我們無關,這是她們家,而我們是項目承包方。”
“我是怕黃蘭芳鬧事。”畢竟她因我丟了工作,自己女兒又遭了打,心中嫉恨是難免的。
陸應川聽罷,隻嗤笑道,“你老公在,你怕什麽,誰也不敢來鬧事。”
這句話也算是我的定心丸,我臉上才露出放心的笑容。
也對,這是工作場合,隻要我不做過激的事,那便都是徐家母女的錯,陸應川不至於好歹不分。
想到這裏我鬆口氣,於是步子也輕快,不多時我們一行人便齊齊碰頭。
我媽來時還特意帶了幾份她做的黃燜雞,說是小陸辛苦,也要補補。
外人見狀,便都大笑,互相打趣我們恩愛。
這幅畫麵簡直是前世的我求而不得的,我便不自覺的跟著開心的笑起,也不管那麽多外人在,硬是牽著他的手不肯鬆開。
隻有邊上的沈涵似乎有心事,總時不時扭頭往後張望。
這兒很多老住戶,都是退了休的,此刻無事便也聚在不遠處看著我們,彼此議論紛紛。
大家聊起項目的事,而我聽不懂那些,便無聊的打量起周遭環境。
這一望之下,倒是發現沈涵忽然沒講話,竟背過身衝一個地方做出手勢。
看樣子,像是叫對方別靠近。
我順著他的手勢一看,忽然愣住,那打頭的不就是黃蘭芳嗎?後麵緊跟的好像是徐娩。
看起來黃蘭芳比較激動,而徐娩跟沈涵都似乎想攔住她。
我見狀,嚇得心口一震,趕快往我媽媽那裏走去,口中還大喊,“媽,你快上我這兒來!”
雖說陸應川不是東西,但在我眼裏,他也是唯一能保護我們的人。
隻要他說了不會讓我有事,我便是信的。
我這麽一喊,大家的注意力便都被我吸引,然後順著我的視線又都看向了黃蘭芳。
這個當兒,她已經走到了我們麵前。
黃蘭芳直勾勾瞪著我,抬手便道,“沒想到你還好意思來隆安,欺負人欺負到家門口了!”
我欺負人?
到底誰是受害者!
隻考慮母親眼裏的孩子們都是完美的,我不想與她計較,更要顧全大家顏麵,便隻得隱忍笑道,“黃阿姨,我們是來考察的,有什麽話私下裏說。”
“呸,就是要現在說,正好街坊領居都在,好看看我們徐家母女到底是怎麽被——”
她話還沒說完,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忽的打斷了一切!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更是呆若木雞!
而我媽本平靜的臉上已經風起雲湧,竟不知何時衝到了最前麵,揚手一個巴掌,打的黃蘭芳整個腦袋都歪了過去!
“媽!”我心疼的衝過去,我媽的手都腫了,這又是何必!在外人麵前還不占理了!
與此同時,一聲“媽”也撕心裂肺的響起,自然是徐娩心疼黃蘭芳,趕忙衝了過去,眼淚便嘩啦啦的流下。
圍觀群眾本來就不明真相,而徐娩長得柔弱乖巧,哭起來更顯得可憐,加上我們是承包方,住戶本就是“弱勢”,這樣一來,街坊的目光紛紛投向我們。
顯得我們實在是“欺人太甚”!
可我現下最關心的卻是我媽的心情,她出院才多久,要是再被指責,病情必然要加重的!
若是時間能靜止就好了,我想帶著我媽趕緊逃離是非。
雖說前世的噩夢沒有上演,但我們出手傷人自然也不算對!主要是情麵上無法解釋!
“媽,你先跟我走。”
我拉著我媽的手想要離開,可黃蘭芳此刻卻像是回了神,忽然一聲暴喝,“你們趕走!”
她猛的一下坐去地上,嚎啕起來,“打人了,沒天理啊!打我女兒還要打我!有錢人就是這樣欺負人的啊!”
圍觀群眾一看,更來勁了,開始對我媽品頭論足,話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我媽明顯激動,胸腔起伏的不停,我好害怕她立刻昏過去。
眼下我也無法跟黃蘭芳說出道歉,於是心一橫,拉著我媽隻管往車那邊走。
可這時,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忽然響起,“薑姐,你就這麽走了嗎?”
是徐娩。
她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我回頭看她。
“薑姐,我們好歹是朋友,你媽媽怎麽能不由分說上來打人?打也便打了,連句道歉都沒有嗎?總得要解釋一下吧。”道理被她說了個幹淨,我竟一時語塞。
解釋?
怎麽解釋?
她們徐家不要臉,可我們還要臉啊,這個圈子最忌的不就是家醜不能外揚嗎?
沒等我反應過來,徐娩卻又忽然轉頭,看向了正在拿車鑰匙的陸應川,“陸哥,我是不是哪裏沒做好,為什麽你們要這樣呢?”
這聲“陸哥”喊傷了我的心。
我便頓住步子,扭頭去看身後的男人。
我想,對於他來說,此刻應該比我更煎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