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前世對我的影響太深,其實在這一刻我是害怕他做出選擇的。
這不單單隻為了我,更關乎我媽媽的心情。
我們家人的臉麵。
我想,最好的結果便是他兩頭兼顧。
可出乎意料的是,陸應川並沒有去看徐娩,而是選擇靠近我,安撫我的後背,跟我媽說抱歉,接著把車鑰匙遞過來,“你們先上車,我解決一下就來。”
無論他是否因為顧及到家人的眼光,旁人的非議,最終才不得已做出這個決定的,但對我來說,我很欣慰。
畢竟最終他做出了決定,且沒有徘徊。
我沒有去看徐娩的表情,那必然是灰暗的。
“媽,咱不氣了,街坊都看著呢。”我細聲細氣哄著我媽,自然不會對她的行為加以苛責。
因為她都是為了我。
沒用的,怯弱的,總是逃避的是我。
而我此刻也無法隻顧痛快便上去硬鋼,我要對更幼小的生命負責。
我兩背對人群,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而我的眼角餘光時不時瞥向身後,依稀可見陸應川抬腳去了徐娩身前,然後彎腰。
說實話,他對徐娩已經算是非常客氣了,旁的鬧事者怎麽會有這樣的待遇?
陸應川從來不是善心大發的好男人,可以說要多高冷有多高冷,能當著外人的麵做到這一步,足以讓徐娩感動了。
卻也算不上落人口舌。
一時之間,我甚至分不清他此刻的決定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她。
我跟媽媽走到車邊,原想要上她的車,卻被我媽製止。
她站在車門口,神情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隻問我,“這個賤女人還敢不敢纏著你們了?”
“不敢的,您可千萬別跟慧媽似的做出點衝動的事。”畢竟我媽跟陸應川親媽還是有身份之別。
親媽動手,兒子再氣也不敢還回去,但我們其實算半個外人,那待遇天差地別。
縱使現在的他看著對我不錯,但誰又能真看的清一個人心的真假呢?
我媽倒也沒那麽暴躁,便牽起我的手,安慰道,“媽媽能理解你的。”
就這樣一句普普通通的安慰話,卻忽然觸動我心潮,叫我眼眶泛紅,一時激動,竟說不出半個字來!
我的媽媽,她其實什麽都懂,隻是角度不一樣,性格不一樣,無法用溫和的方式表達她對我的愛跟支持罷了!
“媽,我很好,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你別管這些小事了,家裏那個公司的事已經夠煩人了,您就把精力放上頭吧。”做事業是她畢生所求,現在公司好容易有點起死回生的苗頭,可不能叫我這點小事影響了。
萬一公司也沒撐住,兩頭不落好,我媽豈不是要崩潰?
我媽也知道我在關心她,便看著我,神色溫柔,半晌後才道,“聽說你之前去了醫院,他也找了廚傭給你調理身子,現在呢,肚子還沒有動靜嗎?”
“那也就這幾天的事。”我心虛,說起話時便顯得很不耐煩。
“加緊點,”我媽看了一眼他的方向,“若是懷了,你想離便離,你看媽媽不是照樣把你帶大,況且你隻要懷他的孩子,下半生也算有個保障。”
不得不說,我媽的現實精明總能讓我語塞到接不上茬。
她說的句句在理,全是為我考慮,但聽上去又不太對勁。
我若是要跟他分開,求的就是下半輩子遠離他,至少保住一條命,又怎麽可能為了孩子天天跟他拉扯,那不會找活罪受?
且還要天天看著他跟徐娩恩愛?
但我沒跟我媽解釋,隻無語的拉開車門,“回去吧,媽。”
她車子剛走,陸應川後腳也跟了過來,神色看著倒是平靜,隻道,“我們也走了。”
“碰頭會這就結束了?”我道。
他便心不在焉的啟動車子,“回頭換個地在碰頭。”
那樣也好,反正我是不會參與了。
回程的路上他很安靜,顯得一直在想心事,對我的態度其實有點點冷淡。
下車時我本想問問他是怎麽安撫徐家的,但最終怕惹麻煩,也還是作罷。
而在我意料之內的,他下午沒在公司,我下班時便已經看不見他的私車,待回到家時,廚傭剛剛走,且準備的都是一人份餐食。
我問了嘴,便知道陸應川有交代,這幾天晚上都不會在家吃。
不光如此,他回來的也晚。
每次,他都會先打開我的房門,看看我,然後回客臥去睡。
這種詭異的行為讓我總覺得哪裏怪怪。
我們雖是夫妻,但一連兩三天都沒碰上麵,倒是這日去上班時又在家長會上偶遇了沈涵。
他似乎是來詢問國際化學校的事,看樣子是打算將朵朵送出去了。
對於他本人那些婚戀史我一點興趣沒有,可見到他,我卻難免想起在隆安小區那天,黃蘭芳還沒來的時候,他便總朝那個方向張望的行為。
當時場麵混亂,我也來不及細想。
可現在冷靜了,便總覺得一切蹊蹺。
黃蘭芳怎麽知道我們在的,且掐的點那麽準?
而徐娩就像是知道有事要發生,所以一路跟著趕來。
最關鍵在於,這跟沈涵有什麽關係,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者,就是他把我們的行蹤告訴徐娩的。
理由呢?
我想不通,且越想越氣,於是在家長會散場後攔住了他的去路,“涵哥,借個地方說話?”
沈涵看我一眼,先跟朋友作別,然後指了指外走廊,“去那裏。”
看樣子,他知道我為了什麽來的。
我們在無人的走廊盡頭站著,透過欄杆往下是稀稀朗朗的人群,這個點正是下班時,隔壁陸氏大樓走出許多背著包包趕地鐵的人,更多的卻是直奔各處食堂餐廳的加班族。
“咱們在這看著,指不定能遇到徐娩出來。”我雙肘靠在欄杆,並沒有直視他。
沈涵聞言淡笑,抽出一支煙來,“你有話直接說。”
“抱歉,我聞不得煙味,”對他,我沒有從前的客氣了,而是直接伸手捂住鼻子,似厭惡的退後兩步,“昨天徐娩為什麽會趕巧碰到我們?”
他才摁下火機,見狀便又熄滅,然後將煙攥斷在掌心,“我告訴她的。”
這種坦然讓我更是不解,音調不由得提高,“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