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很像是前世我的風格。

便是那種歇斯底裏不顧大局,非要他依著我的。

刪了好友,或者開除徐娩,都是很丟麵的事,且丟的不光是她的麵,還有陸應川跟我的。

以前,大家看我跟徐娩那些小矛盾,總有多種解釋,會猜疑,會議論,但無實錘。

可刪了開了,那就是撕破臉,大家會樂的討論大半年。

這不符合圈內處事風格,我亦同樣好奇他會怎麽做?

“嗯。”陸應川心不在焉的帶我到包廂,吩咐服務生上菜,又把百葉窗完全挑開。

從我發問到現在已經十分鍾過去,他隻一個單字表示聽見我的話,卻沒有正麵做出回應。

我並非催促,隻好奇他的想法,便打趣道,“怎麽,後悔了?要不算了吧,我信你的。”

末了四個字我是故意揶揄。

他當然也聽出來,隻淡道,“先吃飯,我餓了。”

從我們所在的包廂往外是視野廣闊的夜,車燈如遊龍銜接一條線,在路麵蜿蜒成排。

我很久沒以這樣寧和的心情去賞景,但對麵的陸應川恐怕沒那麽好過吧?

縱使麵上看不出,他心底也必然焦灼。

這頓飯用時很短,他幾乎沒有動筷,隻時不時凝我,似若有所思。

待回家後,他借口有事,獨自去了書房。

我猜想他會找鬱書聊聊應對的法子,本想去門口聽聽,可書房門並未關,他竟隻是坐在電腦桌前認真的忙著公事。

直到夜深,那邊也沒傳來任何動靜。

我臥室的門大開,走廊的風兩邊鼓**,逐漸的,我便將心思放平,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些小事。

其實我要陸應川刪了徐娩並非故意為難,而是因為有些事還沒發生,我也希望它不會發生。

我清楚記得前世此時,我跟他已經形同陌路,麵對我的“圍追堵截”,他實在厭煩,甚至連公司都不去,說除了離婚,絕不會跟我見麵。

現在回憶,我也真是夠舔狗的。

在這樣毫無尊嚴可言的境況下,我便走火入魔般,為了求他出來便再次拿答應離婚來騙他。

他怕我在外麵胡鬧,丟臉,於是選擇家中見麵。

那日天氣晴朗,我給自己打著心理暗示,說一切都會往新的方向發展。

已經懷孕的我甚至為了他而專門穿上緊身的長裙,以期望用性感的形象來打敗徐娩。

如今回想,我實在可憐,所做的一切在徐娩跟他的眼裏恐怕都是笑話,是搖尾乞憐的狗不停變著法子討主人喜歡。

可主人有新歡了。

那天的開局很順,我都按照他的想法去聊,也沒有撒潑,陸應川明顯放鬆,甚至誇我,“你如果一直這樣好好說話,也不至於鬧成現在的局麵。”

我當時一疊聲說是,然後跟他抱歉都是我做的不好。

在我的隱忍下,他放鬆警惕,中途去洗手間時沒帶手機。

那會的我鬼使神差,非要作死去看他的微信。

還好,他的密碼都沒變,我甚至覺得他是因為還在乎我所以不改變這些。

但實際上,這隻是他的性格,不在意這些小事罷了。

我要看的,自然是他跟徐娩的對話。

從前時他避我,所以對話框清理幹淨,可那會他跟徐娩已經在一起,自然大咧咧將她頭像置頂。

我毫不費力點開,卻見他們對話都是語音巨多,打字的內容寥寥無幾。

但從徐娩的各式“吃過沒,天涼啦”的關心來看,他們正在熱戀,以陸應川的性子懶得打字都是語音電話,也很正常。

我畢竟偷窺,所以慌張,沒有一直往前查看,隻記得在近兩日的一通語音後,陸應川給她發了條這樣的信息。

“如果她也跟你這樣,能理解我就好了。”

當時我心寒徹骨。

原來他喜歡徐娩不光是因為外形,更多的是被理解。

是我不夠貼心,阻礙了兩顆靈魂在婚姻法之外產生共鳴。

前世我受過的打擊很多,這行字帶給我的衝擊卻一點不差與生死,在我心上劃開深切的傷痕。

叫我銘記。

所以我要陸應川刪了她。

在惡心的對話發生之前。

哪怕,這並不會改變我離婚的打算。

一旦陷入回憶,我便整個人都清醒,忽然從**坐起,怎麽都睡不著了。

看一眼時間,不知不覺竟十二點多了。

“應川?”我起身,往書房方向喊去。

那邊終於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伴隨腳步,“來了,”他身形往外,眉眼籠著倦意,“怎麽還不睡?”

“睡不著。”我如實道,視線卻不自覺看向他的手機。

前世的畫麵總跟今生重合,有時我都分不清究竟哪是哪。

陸應川看我神魂不守的還以為我是困的,便推著我的後背進房,“不陪你就睡不著?”

“我倒是沒那麽矯情,”我笑笑,跟他一起靠在床頭半躺,心裏竟確實平靜,“應川,問你個問題。”

“嗯?”他漫不經心的。

我也不在意他的態度,隻管回憶從前,唏噓著,“你覺得你自己有眼光嗎?”

“哪方麵。”

我道,“看人這方麵,尤其女人,你分的清誰好誰不好嘛?”

他稍微抬起腦袋將我仔細打量,“應該分的清。”

我嗤笑,“可不見得,你以為的小乖乖後背卻做過你想象不到的事。”

我說的當然是徐娩。

還有一周不到的時間,我等著她走出那一步。

但也許事情有變,那件事不會發生,可我依舊後怕,不敢掉以輕心。

陸應川卻顯然不懂我的意思,反是笑了,“又發什麽神經。”

他起身去洗漱,並命令我,“你早點睡。”

燈熄。

我躺著,側過腦袋時又忍不住盯著他的手機。

好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竟有癮,克製不住想看看那個對話框還在不在。

這段時間,他跟徐娩還有聊過嗎?會刪除對話嗎?

心魔起來,壓不住,我屏住呼吸飛速拿過他手機,然後貓到被窩裏去。

我的動作行雲流水,可惜的是置頂少了那個頭像。

看來,他還是很防著我?

越如此,我越想抓到點什麽,就好像心理已經病態。

我記得徐娩的微信名,於是翻開通訊錄,點擊搜索。

在厚重的被窩裏,我呼吸困難,心跳就像是雷鳴,轟擊在耳邊!

網卡了一下。

煎熬的幾秒過去。

就在搜索結果出來那一刹,我頭頂忽然一涼,陸應川居高臨下的俯視我,“好看不?”

我愣住。

氛圍不光是尷尬,還多少有些緊繃。

他似笑非笑,卻不見生氣,隻覆身過來,半撐著身子貼緊我後背,“繼續看。”

我像是木偶,僵硬的低頭。

手機屏上顯示的卻是一片混亂,唯獨沒有徐娩。

我驚呆,“你刪了她?”

“刪了,”他伸手抱我,耳語溫柔,“還有什麽指示,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