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就說能用得上,幸好她有準備。

陽春進來特意放輕了腳步,到拔步床裏竟然沒有看到夫人。

她又在屋裏四處都找了,確定沒人。

最後她望了一眼浴房的門,果然是緊閉著。

手腳麻利的鋪了床,還點上夫人喜歡的安神熏香這才退出來。

“好了?”賀元淩問。

“是,都準備好了。”

她還特意叮囑了,“熏香是安神用過的。”

夫人連著都休息不好,身體哪兒能受得住?

“嗯,一會兒玉蘭送了水來,你們也都去歇著吧。”

“是。”

三爺的意思就是不用他們伺候了,都可以歇了。

等玉蘭帶著人送水來時,她隔著門板詢問。

“三爺,熱水來了。”

“進來吧。”

聲音很輕,不仔細聽的話怕是要錯過。

再進來,拔步床的幔子被放下,裏麵隱隱綽綽能看到一個坐在床邊的身影,不是三爺還是誰。

夫人已經趟在了**,並沒有聽到夫人的聲音。

再退出門,陽春也放小丫頭下去休息,她與玉蘭也打算回去睡了。

此時她還不知道,賀元淩已經跟他們家夫人要了人。

沈華柔自然沒有一口答應,說是還要問了他們的意思來。

隻要是媳婦兒沒有當時就說不同意,那就是有可能的意思。

就跟賀順一樣,他還不是聽自己的。

內間,賀元淩兌了溫水給媳婦兒又細細的擦了一遍,這才把人塞在柔軟的被子裏安睡。

他自己又回浴房簡單洗了一遍,絞幹了頭發才回來熄燈上床。

許了有安神香的功勞,摟著媳婦兒很快就睡熟過去。

飛鶴院裏此時還亮著燭火,黃氏好不容易讓兩個孩子都睡下了回來,她以為丈夫已經收拾好上床了。

哪成想回來看到丈夫還在桌邊坐著看書,她便出言勸。

“晚上光線不好,就這燭火看書也傷眼睛,我去打水來夫君趕緊洗了歇吧。”

雖然家裏有下人伺候,但黃氏一直都習慣自己親手來做這些貼身的事。

賀元繼與她說過多次,“你別為這些事繁忙了,也坐下歇歇,讓下人去打水就是。”

他就是猜到夫人還要說不累的話,於是又趕著問她,“孩子們都睡下了,你過來我有話與你說。”

一聽丈夫說有話說,黃氏也就顧不上打水的事了,轉頭吩咐下人去。

來到丈夫身邊坐下,坐得端正,就等著丈夫說話。

原本他是打算問問夫人,最近是為了何事看起來心神不寧。

後來在夫人哄孩子們入睡的時候,他又翻來覆去的想了很多,導致拿著書也沒有看得進去。

他想到一個可能,非問清楚不可。

“夫人可想與為夫一同赴任?”

沒錯,夫人心神不寧的原因定然是因為自己要出門,還一走就是三年,最少三年。

他們是夫妻,他獨自離開丟下夫人在家,她定然是不舍,定然是會想念他。

還有之前他出門的那些日子,定然也是如此。

是以,這次,他不想丟下夫人獨自在家消磨光陰。

黃氏萬沒有想到丈夫會問自己這個,她連想都不敢想過。

她是長媳,上有公婆,下有兒女,她如何能走出這個家門?

驚訝之後黃氏又恢複了淡然的模樣,笑著說道:“夫君糊塗了,我自然是要在家的。”

賀元繼如何不知道她想的,便是顧著家裏。

他也早就想過了,若是自己跟她講什麽家裏還有弟妹,她可以適當放鬆些的話,她肯定是不會聽的。

是以,賀元繼想到了另一番說辭。

“夫人不與我通往,為夫的日常起居要如何是好?

別的事自然是有下人能代勞,但貼身的瑣事呢?”

看著夫人蹙眉沉思,賀元繼頓了頓又接著道。

“離了夫人,一日兩日一月兩月還行,時日長了話,為夫怕是什麽都做不安穩。

夫人要是還不放心孩子們,不如帶著孩子們同往。

芷菁他們都還小,就算是要啟蒙為夫也能勝任。

元敬他們在家,元淩也回來了,暫時由他們幫我們盡孝,並不是你不孝。”

後顧之憂也解決了,她還能有什麽托詞?

黃氏確實想到了這些,除了這些她還想到了另外一個事,是關於丈夫的。

她不是沒有聽過見過,很多人出門都把夫人留在家裏孝敬長輩教養兒女,男人在外麵再納一房甚至多房來伺候他起居。

男人在那邊儼然是有又了一個家,而家裏的人,要不要都無所謂了。

她自然是相信丈夫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平日裏在家關上門他都刻板得很,更別說是在外麵了。

可是,萬一呢?

就像他說的,他總是需要人在身邊的。

丈夫又說有弟妹們盡孝,又說帶著孩子們一起,黃氏的心就開始動搖了。

這是下人端了熱水來,她習慣性的起身去絞了帕子遞給丈夫。

在他自然接過後,又取來漱口的器具準備。

看著手裏的器具,黃氏仿佛是看到了別的人也是這樣對她的丈夫。

動搖的心瞬間堅定下來,她得去。

“好,我都聽夫君的。

隻是,這個事要如何與爹娘說?

還是等過了節再說吧,別讓大家都過不好節。”

黃氏就看到丈夫唇角上揚,薄唇輕啟。

“沒人會說什麽的,我們是一家人。”

這一瞬間,黃氏都覺得以前都是自己眼神不好。

明明,她的丈夫是這麽會說情話有情緒的人,以前自己是怎麽覺得他刻板的呢?

他這樣,跟三弟的油嘴滑舌不同,與二弟的討巧又不同。

還是溫潤的謙謙君子,隻是更合自己的眼和心了。

他有在為自己改變的吧?

賀元繼順手把帕子遞給她,又接了器具漱口,不由多看了兩眼眉眼帶笑麵帶紅暈的夫人。

恍惚間,猶如剛成親的那夜,也是燭火搖曳,她坐在鋪了大紅錦被的**。

他掀了蓋頭,她隻抬頭看了自己一眼便嬌羞的低下了頭。

雖驚鴻一瞥,也讓他看清了她眼中的羞澀愛慕。

婚後這許多年,她為自己生兒育女孝敬爹娘,從未有一句怨言,比當初的情分更加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