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他所有的家當也就隻夠買這一套首飾的?

賀元淩被打擊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記得,他媳婦兒就有一套紅色的,雖然他也不知道那又是個什麽做的,但知道價格肯定不會比這套低。

沒見她聽了掌櫃的報價後眉頭都沒有蹙一下嗎?可見是習慣了根本就不會驚訝。

頓時,賀元淩有點意識到自己丟人的事實,立馬調整好神色,佯裝淡定的端杯子喝茶。

也正是因為這個舉動,他錯過了媳婦兒嘴角的弧度。

沈華柔並沒有笑話他,反而是覺得他這麽直率的反應有那麽點可愛。

賀元淩從來都不掩飾他的情緒,也沒見他因為俗世而發惱。

他能說出要自己接濟的話來,就表明了他心裏什麽都清楚,還能坦然接受。

沈華柔看了項鏈之後又將每一樣都仔細看過,確定每一樣都是精雕細琢也能當得起這個價格。

“勞煩掌櫃的包起來吧。”

賀元淩就看到掌櫃的笑得見牙不見眼,胡子都在抖。

這老小子絕對是掙了筆大的,賀元淩在掌櫃的話還沒出口的時候搶著開口。

“再搭兩件小東西,嗯,就這兩件吧,勉強能看。”

賀元淩當然不會挑纏絲牡丹那種品質的,真挑那種掌櫃的估計會翻臉。

雅間裏就擺著一些貨品,是一麵牆上都做的展示櫃,擺著一些品質一般的擺件和首飾。

賀元淩早就注意到那些,原本隻是隨便看看,但現在就是為了找些心裏安慰。

他隨手指了放在一起的一對兒掐絲銀鐲,東西一般,也就還能看吧。

他媳婦兒不戴,給那兩個丫頭還不行?

掌櫃的忐忑著心順著賀三爺的眼神看過去,頓時就不忐忑了。

但還是作勢猶豫了一下才答應,“唉,就按三爺說的辦吧。”

吩咐夥計去取了來裝盒子,賀元淩出言阻止。

“別裝了。”

然後他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下對陽春和玉蘭使眼色,“你倆戴著玩兒。”

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是給他們的,陽春和玉蘭更是驚訝不已。

三爺是說勉強能看,但也至少要十兩銀子一隻呢。

都不敢接,連忙去看夫人。

沈華柔笑得溫婉,點頭。

兩人這才謝過賀元淩,接了鐲子。

“謝三爺,謝夫人。”

賀元淩端坐著受了這一禮,滿臉不在意的樣子。

以後還要這兩個丫頭盡心盡力的時候多著呢,要想馬兒跑得快就得給馬兒喂草料。

趁掌櫃的出寫單據的時候,賀元淩還想看媳婦兒試試這套頭麵。

“華柔你試試,就直接戴著走了。”

兩個丫頭沒動,他們深知夫人的脾性,也隻戴頭麵不隻是直接戴上就算,還得選擇相配的衣裳,再重新梳發髻。

夫人今天的發髻比較隨性,顯然是不適合這套紅珊瑚首飾。

果然,就聽到夫人說。

“不試了。”

沈華柔示意他們直接收起來,“這是給雅雅準備的,閨女家的東西得從小就開始準備,一樣一樣的積攢著,直到她出嫁的那天。”

雖然一想到女兒要嫁人心裏有些失落,但沈華柔更希望她能有嫁人的那天。

比她還失落的賀元淩,在這一瞬間感覺整個人都萎靡下來,肩膀和眉眼都耷拉著。

他的小閨女,他當爹的都還沒有稀罕夠,就麵臨著要給閨女攢嫁妝嫁人的話題了,他才不想閨女嫁人。

他腦子裏奔騰過無數個想法,萬一被欺負呢?萬一遇上惡婆婆呢?萬一有糟心事兒呢?

即便這些都沒有,憑什麽他養的閨女要嫁到別人家去?

看他神色不好,陽春他們都不敢說話,也沒心思看剛得的鐲子了。

沈華柔瞄某人一眼,一開始她也納悶這人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不高興了,太陰晴不定了。

突然,她想到一個可能。

於是她試探著問:“不想閨女嫁人?”

某爹點頭,依舊是神情懨懨的模樣。

“哪有姑娘長大了不嫁人的?要是我爹娘也想你一樣,我還在家呢。”、

說的別的話來勸都沒有這個話來的直接,隻有關乎到自己的時候,人才會清醒。

哼!他也不想想,怎麽他就要成婚?

這邊耷拉著眉眼的某人立馬就又挺直了腰背,還看了媳婦兒好幾眼。

半晌他憋出一句話,“你不嫁我哪兒來的閨女?”

然後他又長歎氣:“罷了,還有十幾年,現在想那些也是無用,到時候再想不遲。”

最後的半句話,賀元淩說的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因為他想到了萬一閨女被欺負,他就控製不住。

突然,他想到一個問題,然後又心虛的看了一眼媳婦兒。

他有沒有欺負媳婦兒?

他好像是沒有吧?

但,媳婦兒好像是哭過?

罵了他,她自個兒倒是哭了。

再仔細想想,好像是因為他說要去偏房睡?!

賀元淩心中警鈴大作,當時他是腦子被大黑馬蹄了吧?

不然怎麽可能會說出那種不經腦子的話?

而沈華柔別他連著看了好幾眼並沒有多想,完全能理解他當爹的舍不得閨女的心。

也能理解他看自己是為了什麽,還有他心虛的眼神,都能體諒。

恰恰,那個心虛的眼神沈華柔就猜錯了。

正好這個時候掌櫃的進來,他們也就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掌櫃的還十分貼心的提醒,“李夫人已經離開了。”

為此,賀元淩在看到媳婦兒用他剛給她的銀票付賬的時候,也不那麽心梗了。

他掙銀子還不都是為了給他們花的,不然留著積灰還是等蟲蛀?

錢珠兒是在掌櫃的出來後得知裏麵的人已經買了,她這才失望的離開。

走之前她還是買了一件比較合心意的,怎麽也不能空手而歸。

其實,她就是知道了裏麵是什麽人她也不一定想見。

見了讓他們看自己的笑話嗎?

他們夫妻倆在她麵前恩恩愛愛,顯得她孤家寡人沒人陪?

還是嘲諷她遇人不淑,嫁了個沒用隻知道窩裏橫的窩囊廢?

錢珠兒隻一想到笑那個模樣,她心裏就跟被千萬隻螞蟻在咬一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