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著小腦袋望著沈華柔叫,叫聲卻不似貓叫,有些尖利但還不嚇人。

不管它長大了是什麽模樣,能力有多恐怖,現在小小一隻,看起來軟乎乎,還用它圓溜溜的眼睛巴巴的望著人,這小東西還是討沈華柔喜歡的。

“別抱它,讓它知道規矩。”

規矩這兩個字從賀元淩嘴裏說出來,必須得沈華柔另眼相看。

她隻看了賀元淩一眼,也足夠賀元淩從她那一眼裏讀出諷刺來。

三爺大度,不與你個女人計較。

“一會兒你親自喂它,加強你是它主人的印象。”

其實賀元淩就是不說,沈華柔也不會抱的。

她在吃飯呢。

若不是看它奶呼呼這麽可愛,沈華柔都不會接受它蹭自己的腳背。

後來喂了它,果然小崽子又對她更親近,她走哪兒小崽子都要跟著。

賀元淩繼續給指點,“給它取個名字,多對它喊慢慢的它就知道是在喊它了。”

沈華柔看著亦步亦趨跟在她腳邊的小崽子想了想,還真想到一個適合它的名字。

“長得像虎將軍,那就叫虎將軍好了,聽起來還威風,等它長大了就更貼切了。”

名字什麽的在賀元淩這兒就是個稱呼,別說什麽貼切不貼切了,就是直接叫它猞猁,賀元淩也覺得沒什麽。

接下來的幾天沈華柔跟虎將軍的關係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虎將軍在她腳邊哼哼唧唧的撒嬌,她看得心軟就會提了它放在膝頭上。

天氣好的時候一人一貓就這麽躺著院子裏曬太陽,有次賀元淩提前回來就看到了,人和貓兒都一樣懶。

他上去提溜了貓兒扔在地上,也不管它是呲牙還是哼唧,隻管抱了被太陽曬得慵懶的嬌媳婦兒回房。

“明晚我有事就不回來了,你自己早些睡。

最遲,大後天就回來。”

沈華柔迷糊的看著他,她不記得他上輩子有兩天兩夜都不回來的時候。

“可是出了什麽事?”

這還是沈華柔頭一次關心他在外如何,為此賀元淩又是驚又是喜。

他媳婦兒,竟然會主動關心他了!

這也是賀元淩頭一次跟沈華柔講外麵的事,“最近山裏有個寨子不安寧,許是久了沒敲打。”

兩人就窩在貴妃榻上,賀元淩慢慢的講,沈華柔靜靜的聽。

原來,楊慕青那個大當家的稱呼不隻是隨口叫的,她真是匪窩裏的大當家。

隻是,此匪非彼匪。

鷹頭寨是土匪窩,卻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鷹頭寨在楊慕青爺爺進寨之前就存在了,裏其實都是些實在過不下去日子了人,被逼無奈才進的山,楊慕青的爺爺就是。

他們平日以打獵為生,也自己開荒種些糧食,時間久了也就形成了寨子規模。

後來寨子傳到楊慕青爺爺手裏,再傳到她手上。

鷹頭寨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他們所在的山頭像極了鷹頭。

荊州往南幾麵環山,山多了自然也就藏得多,除了他們鷹頭寨外還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寨子。

隻是曆經多年變遷,分分合合早就不知道換了多少。

期間,他們與山裏其他寨子也時常發生爭鬥,能堅持到現在屬實艱難。

沈華柔更沒有想到,賀元淩才十三四的時候就敢闖土匪寨子。

現在摟著她輕描淡寫講述往事的少年人,他從來都懷揣著一顆熱烈的心。

他身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新傷舊傷重疊,從前她以為是練武留下的,現在才知道,是他一次次為熱血正義留下的。

龍泉縣多年不曾有匪禍,他卻從未往自己身上顯功勞。

即便是有常家的那些人,他們也都隻是十幾歲的少年人啊。

他們便是在那時候與楊慕青李坤相識,也是不打不相識了。

這些年下來,鷹頭寨成了最大的土匪窩,車行裏的人,其實都是寨子裏的人。

青壯年加老弱婦孺共計千餘人,不愧是荊州最大的土匪窩。

楊慕青說:寨子裏的孩子從能走路起,就要學拿刀。

他們也隻為自保活命罷了,連活著都要用盡所有的力氣。

當然,除了鷹頭寨還有別的寨子,有的被壓製著老實行事,收過路費用保過往商戶太平。

也有放縱慣了憋不住的,便如他說的這個,得去講道理。

自古擋人財路者都是死仇,再有狗急跳牆者,各自退一步各自留活路。

真要剿匪,就沒有能剿得幹淨的。

逼急了,那些人再去做什麽?

真急了,誰也說不準。

從前不知這些,沈華柔對他從未有過心疼的感情,如今卻是有了。

“你在外行事多加些小心,萬事切記要以安全為重。”

勸他不去?沈華柔半分沒生過這樣的想法。

賀元淩不是關在家中的雀,他該是翱翔於天際的雄鷹。

自己要做的是支持他,不是為他賀元淩,也不是為她沈華柔。

摟著她的手臂忽然收緊了些,一直都以平淡語氣跟她講述的賀元淩,突然就變了臉。

與剛才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當然,沈華柔完全相信現在不像人的賀元淩才是真的賀元淩。

“你倒是會關心我了,是怕我死在外頭你要做寡婦?”

“胡說八道!”

沈華柔猛地坐起來,與賀元淩麵對麵,用賀元淩從未見過的嚴肅神色看著他。

“以後再不許說這種話。”

從她突然動作的時候賀元淩就愣了,現在還保持著摟她的姿勢橫在榻上,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我不想做寡婦,這輩子都不想。

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好好活著,完好無損的回來。”

沈華柔是被他的話給刺激了,經曆過那種絕望,她再不想經曆。

此時,賀元淩也弄不清楚他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感受,像是一顆心都被麵前的人兒捏緊了般。

沈華柔又被他抱住,兩人就這麽相對坐著,互相緊緊相擁。

打在她耳邊的呼吸有些急促,“我保證,一定活著回來。

有你這麽可心的嬌媳婦兒在家等我,我絕對不死。

你這麽嬌,我哪兒舍得讓你守寡?

更舍不得把你讓給別人,隻是想想我就嫉妒到要忍不住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