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柔放在他後背的手臂又擁緊了些,這是她頭一次主動抱他。

也是她欠他的,欠了兩輩子的。

卻也不想服軟,咬牙威脅他,“你敢不回來,我立馬就轉頭嫁人。”

“我不許。”

隻嫁人兩個字就刺激得賀元淩眼眶發紅,半個字他都不想聽。

“你說要給我生孩子的,還沒生。”

被刺激狠了的某人抱著懷裏的小嬌嬌就往榻上壓,一隻大掌就捏住了沈華柔兩隻手腕,由不得她推諉。

“什麽時候說了要給你生。”

“那日你與嶽母說的,我都聽到了。”

“要被看見了。”這裏可是外間,陽春還在門外守著呢。

“沒人進來。”那兩個丫頭懂事得很,聽到了才不會進來。

果然,房門被關上。

賀元淩不依不饒的追問,“那你到底要不要給我生?”

“誰要給你生,我自己生。”孩子是她的孩子,才不是為誰生的。

“沒有我你怎麽生,還不是給我生。”

賀元淩霸道的堵上那張不服軟的嘴,唇瓣卻軟得很。

沈華柔不想再跟他爭辯這個問題,也沒有機會再爭辯。

第二日賀元淩沒有回來,一整個白天沈華柔都覺得很輕鬆。

再加上跟孟婧瑤討論改建莊子的事,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就是晚飯後她抱著虎將軍在院子裏散步都覺得滿心放鬆。

這樣的狀態直到躺進了被窩裏,睡在她平日睡的位置。

閉著眼睛許久都不能入睡,翻個身朝裏,過一陣又翻來朝外。

不知什麽時候挪到了外側來,依舊不能入睡。

身邊少了賀元淩,她竟然會如此不習慣?

從前他離家兩年她也沒覺得不習慣啊,後來他不在那八年,她也沒覺得有現在這麽難過。

人會變,感情也會變。

“夫人可是有不適?”

今晚賀元淩不在家,陽春便來外間守夜,聽了裏間西西索索的聲音好一陣,這才出聲詢問。

“沒事,你睡吧。”沈華柔不好意思說她是因為沒有賀元淩睡不著。

之後她便睡在了外側,沒有再翻來覆去,免得再吵得陽春也跟著睡不踏實。

想著,他這時候是不是還在山裏?有沒有受傷?入秋了山裏氣溫會更低。

是什麽時候迷糊著睡過去的她也不知道,第二天睡醒已經是日上三竿。

“夫人昨夜裏沒有休息好,早上奴婢看夫人睡得踏實便沒擾您。”

從小跟在夫人身邊,陽春哪裏看不出來夫人睡不踏實是因為三爺沒回來,可她又不能在夫人跟前兒提三爺,不然夫人就更睡不好了。

沈華柔明明是睡醒了的,但一下午都覺得沒什麽精神。

到了傍晚賀元淩還沒有回來,她連吃飯的胃口都差了。

下午婆母問她,“元淩昨夜沒回來?”

眼看著他又要挨罵,沈華柔趕緊與二老解釋,“他說是生意上有些事要急著處理,這才在城裏住幾天。”

賀元淩沒有跟家裏提過鷹頭寨和匪寨的事,沈華柔便也就不多嘴,也免了二老再為他過多的擔心。

“你就是護著他,越發的縱容了。”

孟氏雖嘴上說兒媳婦縱容兒子,但內心裏又何嚐不是滿意兒媳婦這般待她兒子?

孟婧瑤也變了口風,不再似從前陰陽怪氣。

“三表嫂盡幫著三表哥說話,現在啊,在三表嫂眼裏三表哥做什麽她都說好,就沒個不好的時候。”

當著長輩的麵沈華柔不好啐她,但也要讓她知道,“夫君總是有好的地方我才說他好,都是實話罷了。”

孟婧瑤癟嘴輕哼,“哼!左右都是你的夫君,好不好的還不是說了算。”

沈華柔卻笑,“你知道就好。”

“可真酸,姑母快賞我顆糖甜甜嘴也甜甜心。”

孟婧瑤真就過去討糖吃,孟氏也慣著,讓人給她拿糖來。

若不是她對賀元淩和對她時都是一樣的坦**,沈華柔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對自己的三表哥有別的情誼。

但沈華柔又堅信她並沒有,上輩子她雖是對她一直都說不上多親近,但她從未做過傷害自己的事。

就是對雅雅,她也十分疼愛。

隻是後來她聽從家中安排遠嫁徐州後,再見便是臨死之前。

聽婆母說,她的夫婿死於亂軍刀下,之後在大舅母的撮合下改嫁。

這般明豔動人的女子,不該經曆那些苦痛。

今晚沈華柔在院子裏多轉了一圈,視線也時不時的往門口看,隻是說她自己並沒有察覺。

今晚賀元淩也沒有回來,比起昨晚上的輾轉難眠,今晚沈華柔更多的是擔心他的安危。

而被她擔心的賀元淩,這時候正在鷹頭寨裏與新結交的朋友喝酒吃肉。

受傷?根本不存在。

最近真是他們疏忽了,那威猛寨的名頭都要傳到梁州去了。

昨日他們在伏擊的時候遇上兩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全靠有這兩人幫忙才能截了威猛寨這一夥出來逮肥羊的後路。

狹路相逢,英雄相惜,自然少不了喝酒吃肉。

但當時還不是時候,隻是截了威猛寨這一次效果不大,得上門去細談。

這一去就費了一天一夜的功夫,雖然談的不是很愉快,但地盤劃分必須擺清楚,鷹頭寨罩的地界兒不允許有劫道逮肥羊的做法出現。

再回到鷹頭寨就是這個時候了,賀元淩便是惦記著人想趕著回去也晚了。

“韓兄弟,謝兄弟,來,幹了這碗。”

“相逢就是有緣,咱們這也算是並肩作戰過了,就是自家兄弟。”

“是,到了鷹頭寨來就當時回了家,都別客氣。”

韓斐和謝世峰結伴遊曆,到此處聽聞有山匪猖獗便想管一管這閑事。

正巧,遇上了伏擊山匪的賀元淩他們。

當時兩方人馬對上,聽威猛寨的人說他們也是匪,韓斐他們還以為是遇上了兩方匪寇狗咬狗。

本是打算暗中觀戰,後來再仔細聽才弄明白兩方匪寇並非一丘之貉。

去與威猛寨講道理的時候他們也一同前去,更加了解到鷹頭寨的俠義道義,再到鷹頭寨來看到與他們所見過的匪寨都不同的場景,才更佩服楊慕青等人。

鷹頭寨內老弱婦孺皆有,迎接他們回來時個個臉上皆是關切。

歸來的漢子一手拿刀,一手聚著奔來的孩童大笑,讓孩童坐在他肩頭歡笑。

韓斐一口喝幹了碗裏的酒,又倒滿一碗,平舉過肩敬眾人。

“我二人從雍州一路走來,見識的人和事也不少,但像諸位這般仁義俠義者卻是難得。

這碗酒,我定要敬各位英雄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