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元淩喜歡看他的小嬌嬌哭,但不是為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哭。
哄了也哄不好,見她還是哭也不說話,賀元淩心裏急得跟被貓抓一般難受。
作勢要抱她回去,被她推著擋開,還真就罰他了。
“罰你回去好好坐著,不許動。”
她白生生的手指頭往桌邊一指,紅著眼眶含著淚瞪他的模樣依舊嬌俏得很。
美人兒梨花帶淚,更顯風情。
賀元淩不敢在節骨眼上惹她,老實認罰。
“好。”
又聽她說,“我去拿藥。”
賀元淩乖乖點頭,半點兒不敢再尥蹶子。
上藥就上藥吧,怎麽都不能再讓他媳婦兒掉眼淚了。
沒一會兒她就又回來了,隻她一人。
剛才不是還說讓陽春那丫頭來給他上藥麽在,這會兒又不讓了?
就算是疑惑也不敢亂吱聲,眼珠子就隨著媳婦兒轉。
沈華柔備好了傷藥和包紮的物品,又去隔間兌了半盆溫熱水來。
“你轉過來。”
賀元淩聽話照做,等溫熱的帕子落在他後背上,再感受著那雙柔嫩的小手掌握著帕子避開傷口,在他背上輕柔的擦拭。
“其實,這點傷也不影響洗澡,出門兩天都沒洗過,渾身都臭死了。”
她不是最嫌棄他不洗澡了嗎,一天不洗都要百般嫌棄,還不許他上床。
賀元淩心想:他今晚,直到傷口沒好,不能洗澡之前,都不能回正房睡了。
比起這個,他寧願天天洗,這點小傷真的沒必要。
媳婦兒嬌嬌軟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皮肉都翻著,怎麽洗?身子不要了?”
半晌賀元淩都沒說話,他在考量另一件事。
若是他不洗澡的時候,她都這樣給他擦身,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媳婦兒給他做過這種事?別說想了,就是夢裏都沒給他擦過個手指頭。
就在賀元淩想的時候,沈華柔從新絞了帕子轉到他身前來。
這種事沈華柔兩輩子加起來就隻給女兒做過,賀元淩雖說是身體強壯些,但做起來也還算順手。
她擦得認真,隻因為賀元淩身上著實髒,不仔細擦幹淨她接受不了。
賀元淩一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麵前的人,看她在自己身上忙碌的手,看她認真的神色,看她嬌嫩的臉。
若是這樣的話,他覺得更能接受了。
甚至,他還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即便是她不同意,問問也不損失什麽。
萬一,她看自己受了傷,再一心軟就答應了呢?
話在他喉嚨裏滾了幾道,到沈華柔都開始給他上藥,總算是一鼓作氣問了出來。
“媳婦兒,我都幹淨了,能不去睡偏房不?”
可是她親自擦的,能不幹淨?
背後動作的手一頓,和賀元淩的心也揪緊了。
他都想到了沈華柔不管他,再攆他出去的場景。
事實上是沈華柔聽了他的話後自責不已,他都這樣了,自己如何會趕他?
可在他心裏,自己就是回這樣做。
可見是平時的自己對他太苛刻,才讓他生出這樣的想法來,都是她當妻子當得太不稱職。
“這是你的家你的臥房,你想睡哪裏就睡哪裏。”
因為心裏難受,沈華柔說話的語氣也沉悶下來,心情更是沉重。
可她這話卻又讓賀元淩誤會了,以為是惹她不高興,她這樣說多半是在反諷。
一著急就要轉身去看人,可沈華柔沒想到他突然轉身,便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了。
“嘶……”
賀元淩也是肉體凡胎也會疼,條件反射嘶出聲來。
看著被她一碰又有血水浸濕了剛撒上去的藥粉,他是傷口疼,沈華柔是心疼,“你別動。”
她又不是鐵石心腸,又不是半點兒不在乎他。
一急之下語氣也急了幾分,如此,賀元淩又不敢造次。
沒弄明白她剛才的話到底是不是諷刺,賀元淩心裏更急。
沈華柔給他包紮好傷口後,又去櫃子裏拿幹淨的褻衣給他穿上。
賀元淩一邊享受著媳婦兒難得的伺候,一邊配合著抬手低頭好方便她行事。
話幾次到了嘴邊又咽回去,實在是怕再惹了她,連現在的待遇也沒了。
他以為沈華柔不說話就是不想搭理他,其實沈華柔滿心亂得很,她被賀元淩血淋淋的傷口刺激了。
重生回來近一月,她想到了要雅雅健康平安,想到了要試著接受了解賀元淩,想到了囤糧,想到了十年後……
她以為可以一步一步來,可以預防可以改變,卻始終沒有個具體的章程。
僅憑她自己,能改變多少?
因為那是十年後的事,現在還半點頭緒都沒有,便隻能這樣坐以待斃了嗎?
就等著那一天一步步逼近?
她想過賀元淩不死,他能撐起賀家。
可若,他還是死了呢?
可若,他即便是活著也不能改變呢?
他也隻是血肉之軀,他也會受傷會累。
沈華柔,你必須要有所為才行。
賀元淩不知道他媳婦兒都在想些什麽,看著她端著水盆去隔間,心想等她再回來就是自家離開的時候了。
結果,又看到沈華柔端著水盆出來。
“褲子脫了。”
“啊?”
若不是時候不對,賀元淩膨脹一下。
沈華柔心有所思,便沒有多關注賀元淩的反應和看著她不可置信的神色。
見他不動作,還以為他是隱瞞了傷勢,眉頭也蹙了起來。
“給你擦擦腿,可還有傷處?”
“沒有沒有,這就脫。”
其實在最初的驚訝之後賀元淩也猜到她要做什麽,但就是猜到了才更心潮澎湃。
賀元淩身高體壯,毛發也生得濃密,小腿上的汗毛太過茂盛襯得腿上的膚色都又黑了許多。
被媳婦兒伺候確實很享受,也讓賀元淩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可讓他媳婦兒蹲在地上給他擦腿,他舍不得。
“我來吧,手又沒傷,腿上又不是背上擦不到。”
他伸過去拿帕子的手卻被躲開,“彎腰弓背的在扯著了傷口。”
賀元淩想說,他還是騎馬回來的呢。
最終是沒說,看著他的嬌嬌小媳婦兒細細為他擦拭,心底眼裏都酸脹得厲害。
心中糾結著有萬千的話在碰撞,到蹦出口這一句,卻讓賀元淩都想扇自己兩個大嘴巴。
他說,“華柔,你怎麽不罵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