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自覺的躲了出去,主子們之間的事沒有她插嘴的份。
賀元淩又追著,被沈華柔隨便找了個話來堵,根本也不可能跟他說實話的。
“小丫頭嘴甜拍馬屁的話你也要聽,沒得事兒了?”
本就沒事兒了的何元淩癟了癟嘴,還沒來得及發表自己的意見就又被媳婦兒指派了事。
“你要真是閑得慌啊,你就去莊子上轉,莊子上事情多著呢。
對了,之前你不是說人手的事你來解決嗎?
這就可以讓人去伐樹了。”
賀元淩挑眉,“放心,三爺答應你的事還能不算數的,保準明天就讓人到莊子上。
鷹頭寨裏有的是人,壯勞力到山上伐樹運樹,女人來人做飯做雜事,保證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
原來他說的找人是這樣,沈華柔還真的沒有想到,不過也確實是不錯的安排。
不過她也要把話說清楚,“讓人來做事了,工錢是肯定要給的,吃住也都在莊子上了,你讓他們安心來。”
就算不看賀元淩的麵上,沈華柔也是要看楊慕青的麵。
她聽賀元淩說過山上日子過的艱難,她恐怕是沒有機會去看了,但盡她一份力還是能做的。
說來她也不虧,那些人都算數自家人,總不會不好好做事。
她說了話之後賀元淩半天沒個反應,她扭頭去看人,正好對上賀元淩直勾勾看著她的眼神。
“做什麽這麽看我?”
那人忽地就笑了,俊。
“我家華柔人美心善,娶著你真是我的福氣。”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習慣了他時常不正經,他這突然正經一下還真讓沈華柔有些招架不住。
賀元淩又笑,但這一笑又跟之前的正經不同,跟個除了皮相外一無是處的痞子。
“嘿嘿……三爺我一向有自知之明。”
果然第二天楊慕青和李坤就領了三四百人到莊子上,這麽大的規模可把附近村莊的百姓嚇的不輕,還以為是土匪進村了呢。
其實,也沒錯,就是土匪。
好在莊子大空房多,也好在他們對吃住的要求都不高,先把做飯打雜的老人婦人安排好之後,他們沒能住上房間的人都歡歡喜喜的打地鋪。
沈華柔有一天去看過,不管是在山上伐樹的還是在莊子上做事的人,不僅半句怨言都沒有,看著她還都很熱情,她知道其中大半原因都在賀元淩身上。
她沒上山去,就在莊子裏跟婦人們說話,他們不提賀元淩如何,卻總是說她心善。
“給我們這些幫不上什麽忙的也開工錢,吃的好住的也好。”
“元淩媳婦兒,你別嫌我們粗鄙,我們在山上沒規矩慣了,這些孩子也是第一次下山,沒見過世麵。”
是了,楊慕青把孩子們帶了來,說是趁著這次機會讓孩子們也下山來看看山下是什麽樣。
“你放心,我們都跟孩子們千叮嚀萬囑咐過了,下山來不許說山上的事,過幾天就讓他們回去,我們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
明明就是他們來幫忙,他們做了事該得工錢,可他們反而是擔心惹麻煩,還萬般拘謹。
“若不是你們,我們也不知道能到哪裏去請到這麽多人,你們別這麽客氣。”
他們嘴上應著不客氣不客氣,其實依舊拘謹。
孩子們圍在他們身邊,個個麵黃饑瘦,眼中是掩不住對她的好奇。
都是才幾歲的孩子,最小的也才四五歲的樣子,但都能忍著好奇不亂走一步,跟不會隨意說話。
沈華柔是家中的小女兒,她下麵隻有伯承一個弟弟,但後來哥哥們和姐姐們都有了孩子,她也有了孩子,她太了解家裏的小東西們是如何調皮搗蛋的。
再看眼前的這些孩子,隻是多看她一眼都要小心翼翼,她隻為他們覺得心疼。
“來都來了,就在莊子上多留些時候,孩子們回去又能有什麽事呢?
也都別拘在莊子上了,這個年歲的孩子正是愛玩的時候,出去到山上去,到處玩兒去。
不過啊,得注意安全,玩兒歸玩兒,別傷著自己了。”
也是有了她這話之後,孩子們才能出去,但一時間也不敢走遠了,就結隊往山上去。
回來的時候有個小姑娘給她帶了一束野花,扭扭捏捏羞答答的送到她跟前兒來。
也不說話,就舉著花巴巴的望著她。
沈華柔蹲下身接了花,“很漂亮,謝謝你,謝謝你們。”
然後小姑娘羞答答的跑回去,嘴角上抿著笑容,怎麽看都很可愛啊。
沈華柔走的時候帶上了花,孩子們出來送她的時候看到她拿著花眼睛裏都有光,每個孩子都很可愛啊。
路上,她問賀元淩,“你之前說寨裏的孩子是打小就拿刀的?”
賀元淩不知道她怎突然問這個,但也點頭,“是啊,就莊子上那些孩子,別看他們一個個瘦瘦小小的,打你絕對沒問題。”
看賀元淩有些自得的神色,是在為孩子們驕傲,但沈華柔驕傲不起來。
若是能安穩度日,哪個孩子不想調皮搗蛋,窩在爹娘懷裏撒嬌呢?
小姑娘給她送花的時候她看到了,那孩子滿手都是傷痕繭子,尤其是虎口處的繭更厚。
看起來也才八九歲的孩子啊,賀淑惠都十二歲了還問她哥哥要糖吃呢。
沈華柔相信他們也會在父母懷裏撒嬌,也有人給他們糖吃,或許在他們自己看來,他們並不苦。
沒見過世麵,自然也就心安。
幾日後賀元淩從城裏回來給她帶了個包袱,問他是什麽他還不說,看起來氣鼓鼓的樣子。
不理他,沈華柔自己打開了看。
是一件白狐狸毛領的大氅,背後還繡了鶴,又厚又好看,穿著肯定暖和。
沈華柔拿著正麵反麵都看過了,就一點不好。
“你這做小了啊,怎麽還繡了鶴?”
賀元淩可不就是為這個氣,當即沒好氣的白了那大氅一眼。
“小是不小,這是東生讓人給你做的,說是謝你給他做冬衣的。
我也問他怎麽還繡個鶴,又不是道姑。”
說到道姑的時候賀元淩還狠狠的咬重了音,可見他是真的氣。
一聽是東生專門找人做的,沈華柔又覺得鶴也不是不行。
“也許,東生是覺得鶴寓意好呢?”
她話一出口賀元淩的臉色更黑了,“嗬!你倆真是話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