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賀元淩隻是氣師弟浪費了這麽好的材料,現在他更氣媳婦兒明明看到他在生氣,還要幫著東生那小子說話。

這兩人,怕不是聯合起來故意給他堵心,顯得他多餘。

她還笑眯眯一本正經的問他,“那你說,鶴是不是寓意好?

再說了,你不也姓賀?”

“這能一樣,我這個賀跟那個鶴有半點兒關係?”

真當他是什麽都不懂,任由她隨意糊弄?

賀元淩都氣得鼻孔張開,氣血直往頭頂上來。

可故意氣他的這人還嬉皮笑臉,“都是好的,這點算是一樣了吧?”

然後,賀元淩又順了些氣。

他還能說不好?咬牙也要點頭。

再萬分嫌棄的看一眼她手裏的大氅,再不想看了。

“隨你高興吧,我不管了。”

放了話他就進裏間去了,也不知道是幹什麽去。

他這話說的,好似他真管過什麽似的。

他在這個家就是甩手大爺,什麽都沒管過。

沈華柔又看了看這件大氅,覺得真心不錯,尤其是狐狸毛領,是連一絲雜色都沒有純白。

她講大氅交給陽春收起來,“等天冷了拿出來穿。”

不管如何,這都是東生的心意,寓意也好。

等了一陣都不見賀元淩再出來,沈華柔不由好奇他在裏麵幹什麽,於是進去看。

這一看可好,她也覺得氣血上都了。

那人連外衣鞋子都不脫,就這麽大咧咧的躺在了**。

許是聽到了她進來的聲音,還睜開眼扭頭看過來。

神色慵懶,可他微微上翹的眼尾仿佛是帶著輕蔑在對她耀武揚威。

“你起來。”

沈華柔立在床邊低頭看他,聲音很輕很輕,實在是她的力氣都用在控製自己來了,捏緊的拳頭都在發抖,是被他給氣的。

那個故意氣她的人不僅不為所動,他還厚顏無恥的又閉上了眼睛。

他要是真能睡著,沈華柔都叫他聲爺,他就是故意的。

喊不動他,拉肯定也拉不動,沈華柔就這麽站在床邊定定的看他。

而賀元淩也就這麽躺著任由她看,他當然知道她在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但誰叫她先惹自己生氣的,自己罵不得她打不得她,都要氣死了。

哼,現在也讓她嚐嚐生氣的滋味兒。

他要的也不多,隻要她好聲好氣說句軟話他就起來了。

結果就是這樣小小的一個要求,某人也不打算滿足他。

就聽到他媳婦兒語氣都沒變一下,雖然還是輕言細語,但內容卻比刀子割人還騰。

“你要睡就睡吧,我去偏房睡。

陽春,現在就去把偏房收拾出來。”

賀元淩急忙睜開眼,看到的隻有他媳婦兒轉身的側臉,臉色絕對不好看。

他伸手去挽留,連衣袖都沒有碰上。

“華柔,你回來。”

回應他的隻有沈華柔決絕的背影,聽到他喊,連停都沒有停一下。

陽春在外間爽利應話,“哎,奴婢這就去收拾。”

這主仆倆,合起夥來氣得他肝兒疼。

虧他還一直覺得陽春懂事,瞧瞧現在,真真是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奴婢,一丘之貉。

賀元淩翻身起來就往外追,眼看著他媳婦兒出了雲峰閣的門,喊都喊不住。

“陽春,你家夫人這是要去哪兒?”

正在櫃子裏取被褥的陽春老實回話,“夫人說要給莊子上的孩子們做新衣,您回來之前還念叨著去大夫人那裏取取經。

嗯,這會兒應該是去大夫人那邊了吧。”

賀元淩追了幾步,又掉頭回來。

板著臉嚴肅的給陽春下令,“不許收拾偏房。”

陽春一臉為難的看著他,講道理。

“三爺您何苦為難奴婢,夫人讓奴婢收拾,您又不讓奴婢收拾,奴婢要是聽了您的,一會兒夫人回來了肯定要更生氣。

其實,您又何必將奴婢收拾不收拾一間偏房放在心上呢,您不高興,夫人也不高興。

最後,這間收拾出來的偏房也不一定就能用上,您說是不是?”

說著,陽春還笑著對賀元淩眨了眨眼睛。

讓賀元淩幡然醒悟,大手一拍哈哈笑著誇陽春腦子靈光。

“真要用不上,三爺給記你一功,給你漲工錢。”

正好玉蘭過來問什麽時候開飯,廚房裏她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聽到三爺說要給陽春漲工錢,她也順著討要。

“漲工錢這樣的好事都讓我遇上了,三爺有什麽吩咐也讓奴婢跟著沾沾光。”

這兩個丫頭本就得他媳婦兒看重,賀元淩也看得上,再一想能事成。

於是賀元淩大手一揮,“也給你漲,快去做些你們夫人喜歡的菜上。”

做飯本就是玉蘭分內的事,結果平白得了賞,歡歡喜喜的謝恩之後小跑著回廚房去做夫人喜歡的菜。

然後賀元淩就悠閑的在院子裏坐著喝茶,想到底高興的時候還吹著口哨來一段小曲。

聽不出來他吹的什麽調子,但絕對能聽出來他這會兒心情有多愉悅。

陽春帶著人把偏房仔細收拾了,桌椅陳設都拿帕在擦了三遍,**更鋪了又厚又軟的褥子,再鋪上夫人喜歡的芍藥繡團錦被。

屋裏沏的茶也是夫人平日裏喜愛喝的,一切都是按照夫人的習慣來。

後來賀元淩還背著手溜達進來看過,“嘖嘖……又用不上你還費這些功夫做甚?”

在他心裏,就肯定是用不上。

可陽春並不像他這般篤定,但也絕對不會當著他的麵說就是了。

當了飯點的時候沈華柔回來了,賀元淩就翹著二郎腿坐著等,直到看她邁腿進了門他才起來。

懶散的伸個懶腰,後背的骨頭發出咯咯的響聲,聽著就有些瘮人。

沈華柔沒搭理他,眼神都沒給半個,徑直進屋洗了手坐下吃飯。

一看滿桌都是她愛吃的菜,心道玉蘭上心,又考慮要不要給她和陽春漲一漲工錢。

從到賀家來之後,他們倆還沒有漲過工錢呢。

下一刻,一塊兒金黃的炸魚腹就落在她的碗裏。

她知道是誰夾的,但她還是不想理他,不過魚腹還是很可口的,是玉蘭手藝好。

看她吃了,賀元淩又給她夾了一塊兒白菇,然後她又吃了。

一頓飯雖然是半句話都沒有,但賀元淩給夾的菜都沒浪費。

因此,賀元淩還在沈華柔沒看到的地方對陽春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誇她。

他已經能確定偏房是肯定用不上了,心裏叫個美啊。

飯後他還跟往常一樣陪著媳婦兒在院子裏走了幾圈消食,回來後自覺主動吩咐陽春備水。

他都表現這麽好了,她該是消氣了吧?

沈華柔依舊不看他,隻吩咐陽春,“水送到偏房來。”

然後,她就顧自往偏房去,留下賀元淩呆愣在遠處,瞠目結舌的看著她的背影,又去找陽春。

陽春敢肯定,這一刻她在三爺眼裏看到了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