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終究還是下不了手,可是我是天啟者,生來就無法違背天地的旨意,現在的我終於算是解脫了。”
女子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不清楚自己是何時愛上他的,不清楚他到底愛不愛自己,現在她就要消失了,這一切或許都不再重要了。
看著她的笑,白澤或許是明白了什麽,但是他倒寧可自己什麽都不明白,此時他的心裏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自己當初說過的那句話。
“有人做錯了事就得有人受到懲罰。”
她是在代自己受過嗎?可他倒寧願自己受過,淚水一滴滴的順著他的眼眶流了出來,落在地上,落在那些枯萎的草上,那些草瞬間就綠了起來,傳聞中神的淚有起死回生之效,如今看來是真的了,可是他的淚卻救不了她。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身影逐漸的消散在他的眼前,被屠神劍所傷之人,那道傷會一直留在那人身上永不會愈合,在某些時候它就會開始痛,傳至靈魂的那種痛,這或許也是她刺自己那一劍的原因吧!
白澤看著頭頂依舊蔚藍的天空,隻是為何他的眼中再也沒有了那份淡然之色,或許是他的心中已經被悲傷的苦澀盛得滿滿的了吧!
故事完了,可是顧陌的思緒卻還停留在那個故事裏,高座之上的白澤不知是何時閉上了他的眼睛,那道傷一直未好過,他的神力卻是每日的在消耗著,到了現在,他已經是無法再維持人形了。
隻是在每一個夜裏,他都會在那道傷的疼痛中想起那個女人,他從未問過她的名字,直到她死,他曾在無數個夢裏夢見過她,但每一次都是眼睜睜的看著她自盡於自己眼前,而他卻無法上前去阻止。
他不懂那種感覺,很疼,就像被劍刺中心髒的感覺,或許,那個時候的她也是這種感覺吧!
“你愛她麽?”
良久,顧陌看著高座之上的白澤開口道,她是天啟者,所以她感覺到的是那個和她同為天啟者的女人的為難,他們天啟者隻是天地的一把劍而已,天地說什麽她們就要遵從什麽,當初的她是那樣,現在的自己也是那樣吧!
隻是她比自己更悲傷,因為她至死都不知道他到底愛不愛她,她之所以采取這種近乎殘忍的方式以自己的命換他的命,隻是因為她以為這樣就是最好的辦法了,以自己的命成全他的命,可是如今呢?他卻是也要步她後塵了吧!為了他所在乎的而放棄自己最珍貴的。
高座上的白澤沒有回答她的話,世人都說神是沒有感情的,他也茫然了,隻是自己的心會痛罷了,為了她,在每一個想起她的時候,自己的心痛會把那道傷口上傳來的痛給遮蓋住,這種感覺又算什麽。
“我知道你們都恨天啟者,可每一個天啟者都有他們無奈的事,就是他們也無法違抗天地的旨意,他們的命是天地給的,他們的靈魂也是天地給的,沒有天地,就沒有他們,所以無論你們多恨我們,我們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這些畢竟都是我們做的。”
顧陌閉上眼睛,心中是萬般的難過,不知是為這樣的命運,還是為了什麽?她緊握的手被另一隻溫暖的手給握住了,睜開眼睛,她看見了雪夜正擔心的看著她,她勾起了一絲蒼白的微笑,以示自己無事。
“對不起,昨晚是我失態了,我不該。”禦北在另一邊開口道歉,他隻是一時的衝動,並不是真想責怪她,
“我明白,你無須解釋。”顧陌打斷了他的話,她不怪他。
“那現在該怎麽辦?”顧陌看著白澤問道,洞府外的那些人還在那裏跪著,他們定然是知曉了些什麽,隻是他們唯一的方式就是虔誠的跪拜了。
“我打算以身補這空間,你們幫我,我已經苟活了這麽多年,也該去了。”也該去見她了,不知道自己死後還會不會見到她,她還在那裏等著自己嗎?白澤微笑道,這麽多年了,第一次,他這麽輕鬆,好像是放下了沉重的負擔一樣。
“那他們?”顧陌指的是跪在洞外的那些人。
“我會施法讓他們忘掉我,在這裏安安靜靜的生活著,這樣對他們是最好不過的了,沒有負擔的,那樣生生世世的活下去。”白澤安靜的看著洞中的人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早已考慮到了萬一他們知曉了此事該怎麽辦,所以才做出了這般萬全之策。
“至於禦北,你跟隨我這麽多年,現在我要走了,這個東西也該給你了,答應我,出了這裏再看。”白澤從口中吐出一隻儲物戒給了禦北,禦北緊握著那枚戒指。
“雪夜,你的父王的事你已經知道一些了,還有一些事,你們還不知道,總之,你的父王已經成魔了,和那個天啟者一起,他在依靠著那個天啟者與魔族交易時提供的秘術吸食那些沉睡的神,你們若是現在去妖界會很危險,但是最後還是要你們決定到底去不去妖界。”
白澤看著雪夜和顧陌說道,他知曉天下事,但是也僅限於知道而已,與魔族做交易之事雪夜已經猜測到了,可是吸食那些沉睡的神雪夜卻是沒想到的,他從未想過以前自己尊敬的父王會墮落到這種地步,仿佛已經無法挽回了呢!
雪夜的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畢竟他是自己的父王,他曾以為自己已經對他徹底的失望了,可如今看來還是存有些許希望的,顧陌看見這樣的雪夜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來安慰他。“謝謝白澤神,我知道了。”雪夜感激的看了眼白澤。
接著白澤轉頭看向了禦北,“禦北,你姐姐的事你已經知道了,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們族的龍神已經隕落了,在沉睡中隕落了,她在與那個天啟者做交易,但是交易的時候被那個天啟者做了手腳,龍神已經走了,剩下的隻是它遺留在人間的軀殼而已,而且那個軀殼已經被那個天啟者掌控了,你此次回去要盡快毀掉那個軀殼,不然會給你族甚至是蒼生都帶來災難的。”
白澤提起此事神色中有了絲難過,他與龍神當初也是好友,而今他卻親眼看見龍神隕落,心中自然會有些難過。
“龍神已經去了麽?”雖然禦北心中已經知道龍神遲早會去的消息,但是如今聽見心中不免還是會有些觸動,龍神他已經守護了他們族人很久很久了,如今去了不知是解脫還是可悲,還有自己的姐姐,或許她會選擇以死謝罪吧!畢竟她的性格一向那麽偏激。
“那那個天啟者是怎麽回事?據我所知天啟者隻有一任亡後才能生出下一任。”顧陌急切的問道。
“你說的隻是正常情況下的天啟者,隻是這個天啟者據我所知,他在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在尋找魔族,然後用了什麽與魔族做了交易,才能換得現在的偷生,隻是如今的他還不敢亂來,不然會被天道察覺的,所以他隻能活在妖界,妖王的庇護之下,隻是若是以後被他找出解決的辦法,還是會引起一番災禍的,所以你們要盡快解決這個麻煩。”白澤不放心的叮囑道,與魔族做交易,顧陌忍不住握了握拳頭。
“這個世界上真的還存在魔族嗎?他們不是都已經被上古神給封印起來了嗎?”顧陌忍不住問道。
“上古神的確封印了魔,但是封印與除掉是不一樣的,封印隻是讓那些魔沉睡罷了,並沒有真正的解決掉,更何況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了,有些封印已經逐漸有了缺陷,而有的封印卻被像那個天啟者那樣有求於魔的人打開了,現在魔族雖沒有放出來,但是離他們放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提起魔,白澤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沉重之意,自古魔族對這個世間所代表的隻有災禍與毀滅,雖然他的子民已經徹底的獨立於這個空間之外了,但是那些無數的普通人還生活在未知的毀滅中。
“對了,我們查出有人在抽取生魂,這件事跟那個天啟者有關嗎?”雪夜不禁又問道。
“此事與他無關,那個天啟者僅在妖界裏作亂,外麵之事他一時還插不了手,可是以後就說不定了,所以,你們的動作一定要快。”白澤回答道。在聽說了這麽多的事後,眾人的臉上都有了絲沉重之意。
“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幫我做我最後能做的,這是那個陣法的圖,你們看一看,等熟悉之後就可以開始了。”
白澤從空間裏拿出三份圖紙來遞給顧陌三人,這是需要他身修補的地方,雖然他都標了出來,但是還是需要他們熟悉一下。等三人熟悉過後,白澤便帶著他們出洞了。
“開始吧!”白澤站在洞口說道。
他麵前原本跪著的那些人全都陷入了它為他們編織的夢境裏,他為它們編織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那夢裏有他們的一生,一個沒有神的一生。
白澤看著這片守護很久的土地,指著幾處被他打好標記的地點。
“麻煩你們了,雪夜你去西邊,禦北你去東邊,等到準備好了,就和顧陌一起將我的血肉灌注在這一片空間裏。”
白澤的話語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等了這麽久了,現在終於可以了。看到這樣的白澤顧陌心裏是難過的,他身為一個神,現在卻連將自己的血肉熔鑄到這片土地裏都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