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源終於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這一天的經曆像是在做夢一樣,讓他見識了人生中從未見過的東西。
忙了一天的宋眠,這會兒終於有機會喘一口氣。她早就餓得饑腸轆轆,從公交車到醫院,大半天滴水未進,現在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宋眠同誌,你看辛苦你一天了,要不然我請你到食堂吃飯吧?”陳國源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忽略了什麽,吃飯啊!他急診的時候經常連續十幾個小時不吃不喝,可人家宋眠還是學生呢,哪受過這種罪。
他居然忘了請人吃飯!
“不必了,陳醫生。”不吃不喝算什麽,不眠不休的情況都經曆過,這也不算什麽。宋眠頭疼的是學校那邊要怎麽解決,現在這倆個看似位高權重的人有求於她,當然願意幫她解決資格證的事兒。可這會兒才十一月,距離她畢業還有大半年呢。她能夠在學校跟她秋後算賬前就有足夠的實力跟學校叫板嗎?
她是不在意那張資格證,可在醫院的半天經曆,讓她明白到沒有資格證有多麽寸步難行。手術室不能進,針灸都會被舉報。這次遇到的是有權有勢的人,能夠幫她解決資格證的事。萬一下次遇到必須出手的情況自己又沒有證書怎麽辦,總不能因為這個破證書就無動於衷,那豈不是違背了自己做醫生的誓言。
“醉哥,六兒那邊有消息了。”姚元嘉拎著個大哥大進來,像是剛掛電話的樣子。這年頭手機可不便宜,雖然功能不多,可它貴啊,能用得上的非富即貴。南方那邊一些大老板喜歡用這個,北方這邊還是腰上別著BB機的更多一些。可看這倆人的身高長相,也不像是南方人。
“餓了,先吃飯再說。”依舊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可說出的話卻帶著幾分暖。
姚元嘉一頭霧水,醉哥剛剛不還急著讓人給嫂子看病呢,這會兒怎麽要吃飯去了?而且,醉哥什麽時候成了講究吃喝的人,以前在雪窩裏埋伏兩三天,帶的牛肉幹吃完了草根都吃過的人,怎麽這會兒急著吃飯?
“讓人在醉韻樓安排一下。”沈醉狀似無意地交代姚元嘉,像是自己突然想吃了一樣。目光若有似無地瞥過宋眠,確實是太瘦了,應該補一補的。
“宋醫生,患者的情況我們邊吃邊聊,可以嗎?”明明是問句,卻不容人反駁。
“這位先生,我……”宋眠是要拒絕的,她治病,對方幫她拿到行醫資格證,你情我願的交易,誰也不欠誰的。她沒有道理去吃這頓飯,醫生和患者家屬,反正以後就見不到了。
“沈醉。”沈醉打斷宋眠的話,告訴她自己的名字。聽到她用“這位先生”這樣冷漠的字眼稱呼自己,心裏有點不舒服。
姚元嘉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這可是他們醉哥,就算他也是從小跟在沈醉屁股後邊兒,敢親切地喊他“醉哥”。隊裏的那些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喊得親了也就叫一聲“老大”。以前那些一塊兒玩兒的,多少得叫上一聲“沈哥”。更別提那些不熟的,讓你喊一聲“沈先生”都是瞧得起你。
一個初次見麵的小丫頭片子,醉哥居然能讓人喊自己名字?
醉哥這難道是,老鐵樹開花?
姚元嘉能跟在沈醉後邊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有理由的,沈醉話少,他話多,多少能互補。醉哥不願意開口解釋的,他能找補回來。心思通透,兄弟這麽多年,沈醉心裏想什麽他多少摸個七七八八。這還是頭回見他這麽擔心一個小丫頭,別的理由可解釋不通。
“資格證。”沈醉是想告訴她,資格證他的人已經拿到手了。學校離飯店很近,剛好能給她。可一出口,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配合著冷酷的聲音,活生生弄成了威脅。
姚元嘉暗暗搖頭,要不是太了解醉哥,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醉哥可能不是喜歡這姑娘,是有仇吧?你看這語氣,像是討老婆的樣子嗎?
宋眠倒是習慣了這樣的語氣,部隊裏講究效率,大家說話都是命令句,火急火燎的時刻誰還講究禮貌不禮貌的問題,抓緊時間解決問題才是最要緊的。
姚元嘉在一邊兒擔心醉哥娶不著媳婦兒,一邊兒又想幫醉哥找補。他可太難了,幹著小弟的活兒還得兼任外交發言人,以後他保證不再看不起那些文職。
“好。”宋眠同意了對方一起吃飯的要求,正好她也確實餓了。想來原身為了省錢早上是沒吃什麽東西,一天下來又是針灸又是檢查的,肚子裏早就唱起了空城計。
姚元嘉還以為對方會被醉哥的語氣嚇跑,時刻準備幫醉哥說幾句好話,正絞盡腦汁想他們醉哥那些適合談戀愛的優點,可除了長得帥好像也沒啥“宜室宜家”的長處了。結果,這姑娘同意了?
還真是個膽大的。
就說醉哥這張臉,那確實極具欺騙性,哪家小妮子看了不得多瞅兩眼。可要是撞上醉哥那冷冰冰的眼神,任你多大的火都能給熄滅了。醉哥能看上的人果然不一樣,單是這份膽量就是別的姑娘沒有的。
“陳醫生,您看要不要一起去隨便吃點?”沈醉目標明確,可姚元嘉得給他打掩護啊,總不能直白地告訴別人我們就是要請嫂子吃飯,總得有個由頭。
“這……”陳國源其實也不放心宋眠一個姑娘家跟幾個大老爺們兒一起吃飯,更何況剛剛他也見識了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可他下午還要值班,也走不開啊。
“陳醫生,我先跟他們講一下病人的狀況,您繼續自己的工作就好。”畢竟是為了資格證的事兒,和陳國源也扯不上什麽關係,哪能再麻煩人家跟著跑這一趟。“孔娜的情況我也比較清楚,有一些珍貴的藥材我這邊不太方便拿到,還需要家屬想想辦法。”
宋眠加重了“家屬”兩個字的重音,既然你自己說是家屬,那我們做醫生的就把你當家屬對待。患者的情況可以跟你講清楚,治療手段和需要的東西當然也需要家屬出力。
她要用的東西,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