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裏環境很好,裝修偏向古風,很符合褚禪的審美。她這還是第一次到醉韻樓來,隻是這時候也沒心思去觀察那些,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包間的門,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過來。
手心已經濡濕,褚禪握著的拳頭不停地抓緊又鬆開,緊張的情緒讓她的感官無限放大。
房門終於打開,褚禪驚得差點直接站起來。
她穿著修身的旗袍,顏色素雅,並不適合這樣大的動作。
隻是來人並不是她所期待的那個人。
褚禪臉色冷淡,看著進來的人。“你怎麽在這兒?”
她這個二哥,之前在藥廠沒少搜刮油水,她接手後把那些蛀蟲全都開除,讓他損失了一筆利益,隻是沒想到他還敢出現在自己麵前。
“怎麽,二哥看見你來打個招呼就這麽不歡迎嗎?”褚昭看著褚禪,要不是她把自己的人都開除了,他怎麽會連醉韻樓的包間都定不起?
“現在招呼打了,可以走了嗎?”褚禪看不上褚昭,叫他一聲二哥也算是給他麵子。如果當年不是因為大哥意外身亡,家裏怎麽可能有褚昭出頭的機會。
褚昭臉色鐵青,不過是得了老爺子的青眼罷了,他一個女人家裏那些人怎麽可能會讓她做家主。他倒要看看褚禪還能得意多久,等老爺子走了,他們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褚禪。
這些年大家被褚禪壓得喘不過氣,明明什麽都沒做,所有人還要活在她的名氣之下。這十幾年的榮耀都是他們掙得,憑什麽要算到褚禪頭上。
隻可惜他現在還沒有跟褚禪硬碰硬的實力,隻能灰溜溜地離開。
“一家小藥廠就讓你狂成這樣,一個人敢來醉韻樓訂這麽大的包間,看你那家破藥廠能讓你花到什麽時候。”褚昭罵罵咧咧去了一樓大廳,在樓梯上撞到人也不管不顧,連聲道歉也不說。
沈醉看著碰了自己肩膀還繼續往下走的人,眼睛眯了一下。褚家人的資料他手上都有,剛才撞的那一下,以後慢慢還吧。
“老板,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打聽的客人怎麽會跑到樓上。”沈醉不在意,可是樓上的服務員看到那一下都懵了。他不過是帶別的客人去包間的功夫,怎麽就有樓下的人上來了?
醉韻樓管理嚴格,能夠訂到包間的人要麽大富大貴,要麽權勢滔天。這種情況下他們當然要嚴格管理,不會讓人影響包間客人用餐。樓下大廳用餐的人也是不能上樓的,這種情況是服務員的失職。
尤其是剛才那位客人還撞到了大老板。
樓上的經理也發現了這邊的事情,連忙走過來給沈醉道歉。這事兒可大可小,隻是撞到老板頭上還是頭一回。以前給經理說一聲象征性地扣點工資就行了,不知道這回老板會怎麽處置。
“把剛剛那個人列進黑名單,以後不接待。”他還想留著以後一塊兒收拾呢,可這些服務員硬要給他機會收拾褚昭,他不接都不行。
就讓他們當做是顧客未經允許上樓的處罰吧,這樣以後管理上也會更嚴格一些。
這一點小插曲並不影響他們辦正事,宋眠經過一路調整,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沈醉把所有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跟她說了很清楚,那些資料和為數不多的照片她也都看過,知道她長什麽樣子,也知道發生過的那些事。
可還是會緊張。
兩個人站在包間門前,沈醉握住宋眠的手。“別怕。”
門後是她分別十八年的母親,是她此生不曾擁有的親情,是她陌生的,熟悉的,血脈相連的人。
大門漸漸打開,宋眠看到了那個人。她和照片上基本沒什麽分別,還是那樣優雅,沉靜,隻是眼裏少了些對於未來的期待和憧憬。
褚禪剛剛趕走了褚昭,可心裏那股煩躁還在。褚家對她做的事情她已經有所了解,隻是這件事裏,有多少人參與,她還不確定。褚昭是她的二哥,年輕時候他們也曾是最好的玩伴。
可是感情都是會變的,褚家的人,都是利益至上的。
褚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直到房門打開。
那一瞬間,褚禪眼裏重新綻放出希冀的光芒。
宋眠覺得自己來是對的,至少她的到來喚醒了一個人。褚禪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眼裏的驚喜是藏不住的。就算她還沒有記起過往的事,可她們之間,有某種心電感應一般的存在。
隻是那聲“媽媽”宋眠還是叫不出口,她甚至能感受到身體在見到褚禪那一刹那的劇烈情緒,像是火山爆發一般洶湧,眼淚生理反應一樣地流,她根本意識不到。
“褚女士,先坐吧。”沈醉帶宋眠進了房間,一直站在門口並不合適。雖然樓下的人不能上來,可樓上也有其他包間的客人,站在這裏難免引人注目。
長久的沉默,誰都沒有開口。
“眠……”褚禪剛開口,透過窗戶看見樓下褚昭被趕了出去。罵罵咧咧的褚昭明顯在反抗,他這次是來請人吃飯的,沒有了製藥廠那邊的油水,醫院這邊他當然要多撈點。結果菜還沒上,他居然被人趕了出來,以後還怎麽回去跟醫院那些人拿喬?
褚昭想不明白,自己到醉韻樓隻不過上去和褚禪打了個招呼,怎麽就被趕了出來。可惜他知道醉韻樓背後有人,那人還不是他能招惹的,就算是不服氣也隻能憋著。
要怪就隻能怪褚韻,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會枉顧醉韻樓的規矩上去。女人就該在家裏呆著,前邊十幾年不是待的好好的嗎,這一出來就給他找不痛快。
褚禪看著褚昭離開,再看著對麵的沈醉,眼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饒是她這些年對京市的事情不了解,沈醉剛才這一手也讓她看明白了,他們並不畏懼褚家的勢力。
褚禪笑了,她拖到現在才和宋眠見麵,一是沒有確定,二是擔心褚家人對宋眠不利。畢竟宋眠那樣的天賦,很可能就是下一個她。
現在有人護著她,褚禪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