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綱大受震撼,第二天就和家裏去了電話,當他說不再逼周曉鬆一定要考上高中的時候,周曉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他哽咽道:“爸,你不知道,我把衣服什麽的都收拾好了,就等明天開學,我就離家出走,去南邊打工了。”
周曉鬆之所以忍到初三下學期快開學,就是因為這中間有一個春節,他收獲了不少壓歲錢。
而這些錢,就是他離開家的底氣!
一聽周曉鬆說要瞞著家裏人去南方打工,周建綱不由就想到了寧佑玲喊出來的那句,舅舅,難道你以後不想再見到表哥了嘛?
一時間,周建綱驚出一身冷汗,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曉鬆,現在爸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初中畢業後,來你二姨家的物流公司打工,跟著你二姨夫學開車,二是上中專,但是你要好好挑選一個專業。”
周建綱一開始也有問過寧佑玲,但寧佑玲什麽也沒說。
對於未來幾十年的發展方向是什麽,寧佑玲自然知道,但她還是那句話,興趣才是最大的動力。
不管她說什麽行業未來的發展好,周曉鬆不感興趣,那都是白浪費時間。
而相反,隻要周曉鬆感興趣,將一件事做到極致,那麽他的未來也不會太差!
周建綱將這番話說出來後,心裏輕鬆了不少,壓力就給到了周曉鬆。
對於未來到底要做什麽,周曉鬆其實並沒有深入地想過。
去給二姨家開車也不是不可以,但一輩子都要這樣嘛?
可是上職高的話,他該怎麽選?
周曉鬆沉默了。
周建綱想到寧佑玲所說的那些話,不由歎了口氣:“曉鬆啊,爸爸對你最低的要求是一定要初中畢業,所以你還有一學期的時間去思考,初中畢業之後到底要做什麽?”
“玲玲和我說,興趣是最大的動力,所以這一學期,你要仔細思考,你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麽。”
周曉鬆眼神微顫,嗯了聲:“我知道了爸,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思考!”
掛了電話後,周曉鬆才長舒一口氣,隨後捂著嘴,無聲地大笑了起來。
他是真的沒想到,之前還義正嚴詞拒絕自己的寧佑玲,轉頭就幫自己在爸那邊說話了!
一想到不用離家出走,也不用考慮中考失敗後他爸又要逼著自己去複讀的事情,周曉鬆就輕鬆到不行,轉頭就去找班主任聊起了這事。
周建綱不知道的是,周曉鬆上學也成了鄉初中老師頭疼的事情,一聽周曉鬆說他爸不逼著他上學了,這些老師也鬆了口氣,拿著渡寧市職高的介紹書遞了過去:“你自己仔細看看,職高裏麵所包含的這些學科,等看了之後再做決定。”
周曉鬆拿著介紹書回了家,接下來的這一學期,沒事幹的時候就會將這本介紹書拿出來翻看一下,想要找到自己所感興趣的學科。
而周建綱當晚就做起了噩夢,他夢到自己沒有聽寧佑玲的話和兒子妥協,而是固執地將兒子罵了一頓,說他利用自己妹妹,簡直喪心病狂。
而這個電話,壓倒了周曉鬆心底最後一點猶豫,第二天報到的日子,周曉鬆義無反顧地拎著行李離家出走了,而他們還是在一周後,周曉鬆沒有回家才知道的這件事。
他們報警,張貼尋人啟事,登報紙,登電視,但是依舊沒人找到周曉鬆。
父親年紀大了,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沒多久就去世了。
而他們夫妻倆也離婚了。
因為那通電話,因為他的逼迫導致兒子離家出走,生死不明,妻子沒辦法原諒他。
周建綱夢裏全是痛苦,早上醒來的時候,眼睛紅腫,嗓子好像是吞了刀片一樣的疼。
也許是日有所思,所以昨晚才會做那樣的夢。
但如果沒有玲玲相勸,夢裏的一切很有可能會成為現實!
周建綱起來洗了把臉就找到了寧佑玲:“玲玲,舅舅知道了!這次倉儲的建設還是你們找專業的人來,舅舅跟著學習。”
不僅是要現場學習,還要買專業書,以及考證。
他也要雄起,要給周曉鬆當個好的榜樣!
寧佑玲不知道周建綱晚上做了噩夢,隻是很開心舅舅也願意上進,笑眯眯抱著周建綱的手臂:“好的舅舅!舅舅加油!”
真好真好,周家的人,除了大姨大姨夫一家是老師不可能辭職外,其他人都被她一點一點地拉到了市裏來。
雖說渡寧市也就是個四五線小城市,但不管是教育還是醫療資源,那都是鄉鎮無法比擬的。
看著古靈精怪的寧佑玲,周建綱搖著頭笑了笑,語氣真誠了很多:“玲玲,多虧你勸住我了。你是不知道,我打電話回去說了不逼你表哥後,你表哥竟然說他早就收拾好東西,準備離家出走了。”
寧佑玲也是一陣慶幸。
上輩子她自己過得渾渾噩噩,一開始知道表哥離家出走還很是羨慕,覺得表哥很有勇氣,不像她隻知道被欺負。
她根本就沒關注過周曉鬆離家出走的日期!
在周建綱看不見的地方,寧佑玲不由輕輕拍了拍胸口。
真的是好險,好險!
周建綱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那也是很有行動力的一個人,既然這麽決定了,那就擺正好心態,跟著小楊去見市裏專業的施工隊。
而寧佑玲則收拾好東西,笑眯眯和顧森嶼往學校走:“顧森嶼,開學後你什麽打算啊?”
像顧森嶼這種在冬令營都拔得頭籌的第一名,要是在接下來的全國賽事中取得傲人的成績,應該不用參加中考,直接保送上高中,而且很有可能是蓉城的高中。
一想到顧森嶼被顧興宏拋棄,結果顧森嶼又以保送的方式,風風光光回了蓉城,寧佑玲就莫名覺得有些熱血。
這就好像是那些霸道總裁中被拋棄的糟糠之妻,離婚後大放異彩,學成歸來狠狠打臉渣男。
一想到這些,寧佑玲就瞥了眼顧森嶼,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顧森嶼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沒想什麽好事,無奈道:“都無所謂。”
他的想法很簡單,寧佑玲去哪裏,他就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