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臉上的熱氣全都消散了後,寧佑玲才起身給程西瑤去了電話。

從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起,程西瑤就一直在哭,寧佑玲時而沉默傾聽,時而低聲安慰,總算是讓程西瑤的心情好了不少。

寧佑玲這才鬆了一口氣,稍微收拾了下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寧佑玲還沒起床,就聽一陣撓門聲,伴隨著青雲獸喵嗚喵嗚的叫聲。

寧佑玲抓了抓頭發,打了個嗬欠後,才不情不願,踢踢踏踏地將門打開:“二黑,你今天這麽早啊?”

青雲獸非常不開心的叫了聲,把腳邊的一個小本子踢了過來,倨傲地揚著頭進了門,大爺似的坐在凳子上,喵嗚叫著讓寧佑玲給他拿些吃的回來。

找了一個晚上這東西,它都餓死了。

寧佑玲彎腰將本子撿了起來,翻開看了眼,瞬間呆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咚的一聲將門關上,轉頭看向青雲獸:“這東西是你找來的?你從什麽地方找來的?”

要知道這東西上輩子都沒出現過,否則上輩子薑德銀不可能平平安安活到退休。

青雲獸甩了下尾巴,又是喵嗚叫了聲,這次的叫聲明顯比剛才的要急迫很多。

見寧佑玲仍舊沒有理會到自己的意思,反而低頭開始翻看那個日記本。

它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撓了寧佑玲褲腿一爪子。

到人界之後,除了能跟在主人身邊,其他就沒一樣好的,比如說它還會餓,還需要吃東西……

寧佑玲眨眨眼,忽然靈光一閃:“二黑,你是餓了嘛?”

她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彎腰將它抱了起來,蹭了蹭它的鼻尖:“姐姐現在就去給你弄吃的。”

自從二黑來到家裏後,它更喜歡黏著顧森嶼,以至於她都沒機會了解這小貓的一些小習慣。

青雲獸對於寧佑玲的親近自然非常抵觸,爪子一伸就撓了下寧佑玲的胳膊,轉身又重新跳到了椅子上。

吃過早飯後,寧佑玲就帶著日記本再次來到了那個有些破破爛爛的院門前,咚咚咚地拍響了門。

“誰啊?”

一個帶著點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隨後一個身形佝僂的中年女人出現在寧佑玲的麵前。

這個女人的眼睛渾濁,好像有些看不清東西,將門打開後還盯著寧佑玲確認了好一陣才認出她來,臉色驟變,一個勁地推搡著她:“你怎麽又來了?”

中年女人眼眶泛紅,嗓音嘶啞,看著寧佑玲的眼神甚至帶了些恨:“我都給你說了,這事已經過去了已經過去了,你聽不懂嗎?你為什麽非要一而再地過來?”

“你們是不是想逼死我才罷休!”

寧佑玲輕歎一聲,她將日記本攥得更緊了些:“鄒阿姨,我知道您很不想看到我,但是您難道不想知道您兒子去世的真相嘛?”

中年女人眼睛微轉,隨即推搡得更厲害了:“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麽,給我趕緊走!”

寧佑玲猛地將日記本拿了出來,直接摔在了中年女人的懷裏:“你好好看看這個日記本,眼熟嗎?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為什麽你兒子有記錄日記的習慣,卻在死了後找不到日記本?”

為什麽?

中年女人下意識接著日記本,垂眸看著它,已經很舊了,邊邊角角都磨起了毛,但是封麵上的這個字體,卻是她十分熟悉的。

原本以為早就把眼淚流幹了的眼眶,猛地就濕潤了,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

她嘟囔著,渾身不自覺地哆嗦著,努力想要翻開日記本,卻怎麽都打不開,越急越亂,越亂越急,簡直就是個死循環。

中年女人抬起頭看著寧佑玲,滿眼求助,張著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發出無助的嘶吼聲。

寧佑玲上前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的,沒事的。日記本已經找到了,我們可以慢慢看,一點一點看,總能知道他在最後的那段時間,都想的是什麽。”

最後那段時間這幾個字一出,中年女人再也忍不住,哇的痛哭了出來。

寧佑玲就這麽小心翼翼地抱著她,一直拍著她的背,直到女人的心情逐漸平複下來後,兩人才一同走進了這個破破爛爛的院子。

這不是寧佑玲第一次進來,但再進來,還是會覺得難過。

這個院子破破爛爛的,但裏麵卻收拾得非常幹淨,尤其是那個去世男孩的房間,和他去世前保持的一模一樣,那些獎狀,都已經被曬脫了顏色,卻還是完整地貼在牆上。

被子疊放得整整齊齊,他的舊書包就擺放在床頭的位置上。

就好像他隻是出去玩了,等會就會回家吃飯一樣。

進了客廳,中年女人才抹了把眼淚,指著沙發讓寧佑玲坐下,她則小心翼翼將日記本放在茶幾上,將手洗幹淨才又重新將日記本拿了起來。

她聲音哽咽道:“你說的沒錯,小誌以前,真的很愛記日記。這個日記本,是他剛上初中的時候,我給他買的。”

她還記得剛買回來這個日記本的時候,兒子滿心歡喜,抱著日記本蹦蹦跳跳的樣子。

中年女人嘴角噙著一抹笑,但這笑轉瞬即逝,她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又落了下來:“你能告訴我,這日記本你是從什麽地方找到的嘛?”

寧佑玲搖頭道:“這個我也是從別人那裏拿到來的,但是很抱歉,它不願意露麵。”

二黑願不願意露麵她不知道,反正她是不可能讓別人知道這日記本是一隻貓找到的。

她的話模棱兩可,但中年女人顯然有自己的理解:“也是,出了這種事情,薑德銀還能當老師。他這種有權有勢的人,一般人肯定不願意得罪的。”

中年女人自從兒子去世了後,就好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很少出門,不與外人交流,根本就不知道薑德銀早已被學校給開除了。

寧佑玲握著她的手道:“阿姨,您現在不用再怕薑德銀了,她已經被學校開除了!”

她話裏的意思很簡單,中年女人兒子的日記,就是可以證明薑德銀以前在初中教學時,體罰學生,最終導致學生自殺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