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勝不由從後視鏡看了眼寧佑玲,再看了眼自家那個傻丫頭,心下歎氣,倒是沒說什麽。
直到敲開了常家大門,一個眼眶紅腫的中年婦女瞧見程勝眼淚就不自覺往下掉:“小勝,小茹從昨天學校回來到現在都沒開門,也沒吃飯,我真的……”
常茹媽媽滿臉悔恨:“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就不說她了,她本來就很懂事……”
程勝歎了口氣,將程西瑤拽了過來:“瑤瑤不放心小茹,想過來看看,我們沒辦法讓她開門,也許她們姐妹之間可以。”
常茹媽媽這才哎了聲,不想讓小輩看到,狼狽地將眼淚擦掉,一抬頭就見一個陌生的小姑娘也跟著走了進來,狐疑道:“這位是……”
不等寧佑玲開口,程西瑤就急急忙忙介紹,生怕被她姑姑知道了寧佑玲的真實身份:“姑姑,這是我好朋友,表姐很喜歡她,和表姐關係也很好,今天接電話時她也在旁邊,知道表姐出事了,就想過來幫忙勸勸。”
這個時候,常茹媽媽心裏隻有女兒,顧不得程西瑤將家事告訴別人了,連連點頭,看著她們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對對對,你們快進去吧,我去廚房煮點麵條。”
她說著就轉身,邊走邊道:“舉報的人將事情鬧得很大,但校方對小茹還算不錯,將事情壓下來了,和我說不會寫到檔案裏,但保送蓉城高中的事是不可能了。”
常茹媽媽說著就又歎了口氣:“小茹在學校人緣不錯,今天放學有幾個人來看,但小茹都沒開門。”
話裏帶著絕望,明明不覺得寧佑玲二人能將門敲開,卻又忍不住將最後的希望落在她們二人身上,在廚房裏邊接水邊往這邊望。
程西瑤拉著寧佑玲到常茹的臥室門外,輕輕敲了敲:“表姐,我是瑤瑤,你把門打開好不好?我有話想和你說。”
門沒有開,屋裏甚至一點聲音都沒傳出來,好像是裏麵沒人一樣。
等了好一會兒,程西瑤又敲了敲門,這一次喊門的聲音帶著哭腔:“表姐,我是瑤瑤啊,你把門打開好不好?”
寧佑玲垂眸等了等,晃了晃程西瑤的手,程西瑤癟著嘴抬頭看她,將門前的位置讓了出來,寧佑玲深吸一口氣:“表姐,我是寧佑玲,我和瑤瑤來看你了,你把門打開好嗎?”
屋裏依舊沒有動靜,常茹媽媽滿臉失望,關了水龍頭止不住地歎息。
寧佑玲又敲了敲門:“表姐……”
就在這時,屋裏傳來輕微的響動聲,門緩緩從裏打開,門縫透出常茹的臉,寧佑玲眼眶發熱,低聲道:“表姐……”
常茹神色微變:“你來幹什麽?”
寧佑玲喉嚨發緊,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她無法安慰常茹說沒關係,因為失去保送資格這件事真的關係很大。
常茹的臉色明顯有些蒼白,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一把拉著寧佑玲的手臂就進了屋,隨即很快將門反鎖,壓低聲音道:“你來幹嘛,這個節骨眼,讓我媽知道和我合作的人是你,你吃不了兜著走!”
寧佑玲做好了各種準備,比如常茹會歇斯底裏,冷漠,甚至會動手,可她萬萬沒想到,常茹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說著關心她的話:“表姐,對不起我……”
常茹食指放在嘴唇上,發出噓的聲音,湊到門跟前聽了聽,刷地將門打開,見是程西瑤,這才鬆了口氣,將她也拉了進來,順手鎖上門,帶著兩人坐在椅子上,聲音很輕:“你帶玲玲過來的?”
程西瑤邊哭邊點頭,控製不住想要放聲大哭,又硬生生忍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停打嗝。
常茹恨鐵不成鋼地狠狠戳了戳程西瑤的額頭,低聲訓斥道:“你傻啊,這個時候把玲玲帶來,不就是告訴我媽,和我合作的人是玲玲嗎?我媽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前提是我達到了她給我製定的標準。”
“這次她本來以為我保送蓉城高中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早就明裏暗裏的對外宣傳了,現在出了這事,她的臉都丟光了,要知道你的身份,你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
寧佑玲卻拉著常茹的手搖搖頭:“表姐,不管阿姨對我做什麽,這都是我該承擔的。我就是沒想到……”
她抿著唇,努力控製不讓自己眼淚往下掉,好一會兒才站起來,對著常茹鞠躬道歉:“對不起表姐,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說什麽都不能彌補,但我……”
寧佑玲不想道德綁架說什麽你打我之類的話,她隻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欠著常茹。
“說什麽呢你。”常茹把她拉起來,“按照我原本的想法,這個保送名額就是送到我手裏,我也是不去的。”
常茹的話驚得程西瑤連嗝都不打了,那是省城的第一高中啊!
表姐竟然不在意保送?
寧佑玲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有些幻聽。
她仔細觀察了下常茹,發現她說這話不像作假,可要是真的不放在心上,為什麽從昨天晚上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房子裏一天不吃不喝?
寧佑玲恍惚道:“表姐,你在說什麽啊?”
“我躲在房間裏,一是不想聽我媽的嘮叨,她讓我去學校求求校長和領導,讓我撒謊說我賣這個小玩偶是因為被你騙了,不是為了賺錢。”
常茹癟了癟嘴:“我是實打實的賺了錢的,怎麽可能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
“還有第二個原因,捋清楚,是誰在背後搞我。”
說到這事,常茹的神色都變了:“我常茹不說別的,在班裏甚至是在學校,那人緣都是一等的,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被人在背後捅刀子。”
她說著就憤憤錘了一下床:“你們知道嗎?我是昨天中午去我們家小院子拿貨交易的時候被我們學校的校領導給當場抓住的,校領導身邊還跟了一個蓉城教育局的。”
寧佑玲心下了然,難怪這事才出,常茹的保送名額就直接沒了:“要查的話不容易,你的顧客太多了,隨便誰都有可能走漏風聲。我想,是不是可以從利益方麵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