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教授凝視著許晚晚,意味深長地說:“你很聰明,也很敏銳,擅於看透人心。”

但多年的生存經驗告訴他,越是這樣聰明、敏銳的人,使起壞來,就越是危險。

許晚晚察覺到從史密斯教授身上散發出警覺的氛圍,知道他是在防備著自己。

休息室內,二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重。

許晚晚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她隻得順著史密斯教授的話,對他道:“我知道教授也是聰明人,所以從未想過要在您麵前隱藏自己,我也知道隱藏不住。我剛才說的,都是我最真心的話。選擇權在您,但我真的很渴望得到您的幫助。我的先生身中氯氰菊酯的合成毒素十幾年,一直都被不定時發作的病痛折磨,我不想再看到他繼續被折磨痛苦下去了。”

許晚晚摸不準史密斯教授為何對她的態度突變,截止到她提起傅璟行身中氯氰菊酯的合成毒素,想要求史密斯教授幫忙之前,史密斯教授都一直都是和顏悅色地跟她說話。

許晚晚甚至在他身上一度感受到那種類似父愛的感覺,包容、強大,令人安心。

明顯與現在這種警惕的氛圍,判若兩人。

許晚晚不明白她剛才的那段話,究竟是哪部分出了問題,才讓史密斯教授對她改變了態度。

而且,還有一點是許晚晚特別在意,覺得違和的。

以她之前對史密斯教授側麵了解的性格來看,他是一個真正的科研癡。

來A國之前,許晚晚曾經在史密斯教授的人物紀錄片裏,看到與他一起工作過的同事,說過史密斯一個這樣的事跡。

史密斯教授會為發現一個新的毒素,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實驗室裏歡呼。他躍躍欲試地要破解每一個新發現的毒素,可以廢寢忘食到如果沒有人提醒,他連晝夜都分不清。

許晚晚覺得這樣一個純粹的毒理學教授,不可能在聽到氯氰菊酯這種毒素出現在人體的狀況而保持淡定,更何況她一再強調了是合成毒。

這是許晚晚覺得違和的地方。

史密斯教授聽到菊酯出現在人體,且是合成毒的反應很反常。如果不是那個紀錄片搞噱頭騙人,那就是史密斯教授存在著不為人知的想法。

事實證明,史密斯教授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

他看出了許晚晚為人聰明又敏銳,確實如此。

他一個小小的違和的反應,便被許晚晚一下子看穿。要看穿他真正在意、警惕的事情,史密斯教授覺得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許晚晚想得沒錯,正常情況下,依照史密斯對新毒素的好奇與熱忱,他是不可能對她這段話無動於衷的。

隻可惜……氯氰菊酯的合成毒出現在人類體內的情況,史密斯教授並不是今天第一次聽說。

更有甚者,他還曾經接手過這樣的患者,也曾著手研究為其解毒。

可菊酯出現在人體內的下毒手法,明顯違背人道主義,且十分棘手。一旦被犯罪分子掌握這項技術,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變態迫害。

因而,史密斯教授在做這項研究時,一直是秘密進行的。除了他實驗室的少數科學家清楚,且都跟他簽了保密協議。知道這事的人,全世界不超過十個。

史密斯教授不想要進行傳播,讓這種新型下毒的犯罪手法被更多的有心人知曉。

但許晚晚卻知道。

她不僅知道,還聲稱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丈夫,也是菊酯合成毒的受害人。

史密斯教授從看過許晚晚第一場比賽的表現後,便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昨天的比賽結束後,他立即通過互聯網,搜索關於許晚晚的個人信息。

許晚晚在華國的知名程度,讓史密斯教授可以輕易地搜到很多關於她的新聞。這其中就包括她成為洛城首富傅璟行夫人的新聞。

當時,史密斯教授在新聞的照片中,看到了傅璟行的身材、樣貌和整個人的狀態。

依照史密斯教授之前看過的身中這種毒素之人的例子來看,他很難相信傅璟行也中了一樣的毒。

當一個人他的身體被菊酯這種毒素所侵蝕,他在日常生活裏的痛苦程度,不堪想象。別說是維持正常、體麵的生活,他都很想活得像個人。

這種不定期襲來的巨大痛苦,在經年累月的時間堆積之下,很難有人保持清醒的心智。

有些例子更是極端、徹底,身中這種毒素之人,熬不到解毒方法的出現,他便被體內的病毒侵蝕到腦部,最後整個人活活瘋了。

所以,就史密斯教授觀傅璟行整個人的狀態,他很大程度上懷疑許晚晚在說謊。

接著,史密斯教授進一步懷疑許晚晚從頭到尾都在別有用心地接近他。

從一開始參加醫療比賽,表現出色,到現在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又莫名其妙地提到他正在秘密研究的菊酯合成毒……

這一切都讓史密斯教授覺得太過巧合,讓他不由得生出了警戒之心。

回想這些年,懷揣著各種目的,以各種手段接近他的有心之人,史密斯教授不得不防。

盡管許晚晚一直表現得很坦率,但此刻許晚晚的這些表現,在生出了提防心的史密斯教授眼裏,可能是看似坦率。

他有在懷疑,這可能是許晚晚有意接近他的一種策略。

但許晚晚在這兩輪比賽中,表現出來的天賦實在是令他驚豔。史密斯教授不忍心錯過這麽好的一個苗子。

雖然這場相處,讓他感到有些危險。但為了得到了一個極具接班傳人的毒理學天才,史密斯教授願意冒險一搏。

於是,沉思了片刻,史密斯教授悠悠開口,對許晚晚提出了一個要求:“明天就要進行最後一輪比拚,與其說是比拚,不如說是我們這些從醫者在麵向全世界展示現今的醫療發達程度。明天的實際操作中,你們將會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案例,且要親自上手,以西醫的手術方式解決。我已經看到了你在中醫上的驚豔醫術,下麵我希望看到你在西醫上的不俗表現。隻要你贏下明天的比賽,手術成功,我就答應考慮為你先生解毒。”

許晚晚聞言,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好!”

盡管史密斯教授在話語裏,隻是說了“答應考慮”,並沒有一定要幫傅璟行解毒,但這總算是讓許晚晚看到了一線生機。

這個世界上,如果連史密斯教授都無法解傅璟行身上的毒,那許晚晚真是不知道該找誰了。

類似今天比賽中,喂中年男患者吃下去的那顆解毒丸,已經是許晚晚嚐試做出的第九版。

可她每次做好之後,在空間裏對著氯氰菊酯做試驗,發現都無法做到完全解毒。更別提傅璟行身中之毒,是要複雜數倍的合成之毒……

空間的靈泉水,對傅璟行也起不到作用。這點從她為傅璟行用靈泉水煎過好幾次止痛藥給他服下,他的發病周期卻一天比一天縮短,痛感一天比一天擴大,可以得出結論。

當前的許晚晚,即使借助空間的力量,仍是對傅璟行身體裏所中之毒,一點辦法也沒有。

麵對史密斯教授給的一線生機,許晚晚覺得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她必然要答應下來,好好把握。

達成約定後,許晚晚離開了會場的休息室。拖著疲憊的身體乘車回到住處,許晚晚剛喝下一口水,便聽到了手機的響聲。

放下水杯,許晚晚慵懶地探頭過去。

當她看到發來視頻通話的人是傅璟行時,許晚晚睜大眼睛,完全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