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傅璟行如約接到了史密斯的電話，要他去研究所看檢查報告。

傅璟行來到許晚晚麵前，說謊地對她報備道：“有個在這裏的生意夥伴要找我談比生意，我要出門應酬一下，三個小時內會回來。如果困了，你就早點睡，不用等我。”

許晚晚聞言站起身，十分鄭重地問傅璟行：“用不用表示重視，我這個妻子也跟著你一起出席？”

傅璟行笑了，雙手搭在許晚晚的肩頭，又將她輕輕地按坐下去：“不需要。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沒人需要我做出表露重視的程度。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很快回來。”

許晚晚聽話地目送著傅璟行離開，由衷地為傅璟行祈禱：“一切順利。”

由於她從史密斯那裏接收到的信息是，傅璟行的檢查結果要48小時才會出來。現在才剛過去24小時，許晚晚完全沒有往那裏去想。

她真就單純地以為，傅璟行是去出門談生意了。

許晚晚會提出自己要不要隨行的問題，是因為她知道以傅璟行的尿性，很少有人能夠請得動他親自出門談生意。平常不是別人去公司偶遇他，就是在錢明那裏排隊等位。

幸虧傅璟行提早跟史密斯通了氣，否則非得被許晚晚看透了不可。

……

四十分鍾後，傅璟行出現在了史密斯的研究室裏。

史密斯握著傅璟行厚厚一遝檢查報告，遞到他的麵前。

傅璟行沒有接，直言道：“教授直接說結果吧！今天晚晚不在，你可以不用拐彎，直接一點。”

史密斯眼錯不眨地注視著傅璟行三秒鍾，看到傅璟行眼神堅毅，麵上毫無波瀾。

就算是裝的，那史密斯教授也是深感佩服。

很少有人在等待審判結果時，會如此的淡定。尤其是這個結果，還涉及到他的性命。

史密斯如傅璟行所願，沒有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出了結論：“綜合你的全部檢查結果來看，情況不是很樂觀。”

傅璟行在心裏歎了口氣，他沒有感到絕望，相反還有點慶幸。

此刻，他慶幸自己沒有帶許晚晚一起來，而是先跟史密斯約定好，獨自來到這裏聽結果。

傅璟行麵無表情地問史密斯：“請教授再直言一次，我還有多少時間？希望你能毫無保留地給我一個最真實的答案。”

然而這一次，史密斯衝著傅璟行搖了搖頭：“時間的問題，不好說。不是我同情你，想要故意隱瞞或是委婉地告知你答案。而是這個毒在你體內作用、發展到影響到你生命的真實時間，誰也無法預料。”

傅璟行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可你之前不是遇到過一個因為這個毒死掉的病人？現在地下三層也關著一個跟我中了同樣合成毒的患者，你應該可以從他們兩個發病的周期和存活情況上，判斷出我的剩餘壽命！”

這對傅璟行來說，很重要。

他必須要搞清楚自己的剩餘壽命，要在這段時間裏，將一切事情安排好。

許晚晚自嫁給他以來，一直跟著他擔驚受怕。不是為著暗殺的事，就是為著他的病，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傅璟行一直覺得自己作為一個丈夫，是不合格的。

到了現在，他聽到史密斯教授說的這個結果。盡管心中不願接受，可為了許晚晚，他也必須振作起來，接受這個事實，才能做好下麵的安排。

隻要一想到許晚晚這24小時以來，陰鬱的神色，昨天在研究室內紅著的眼眶，強裝著堅強的表情，傅璟行就心痛得難以呼吸。

比他知道自己壽命將近，還要更痛……

到了最後，傅璟行不想要再給許晚晚帶去的，全部都是悲傷的回憶。

他要知道具體的剩餘時間，才方便布置計劃，為許晚晚做些什麽。幫她在最大限度內，減少到最小悲傷的情緒。

可史密斯給傅璟行的回答，仍然是搖頭：“不能就是不能。”

在傅璟行欲開口繼續逼問時，史密斯向他做出了更進一步的解釋：“嚴格意義上來講，這個病毒並不會致命，尤其是對你這種心智堅定之人。你會帶著這個病毒，一直活到七老八十，也不是沒有可能。”

聽過史密斯教授解釋的前半段，傅璟行就意識到事情的不簡單：“什麽意思？”

史密斯停頓了一下，然後目光逐漸暗淡下來，注視著傅璟行，語氣中透著無限的悲涼：“這個病毒到了最後，在人身上的作用表現隻有一個……”

這一回，傅璟行沒有再開口追問。而是靜靜地注視著史密斯，默默地等待著他公布答案。

史密斯也沒有再賣關子，他凝視著傅璟行，一字一句地告訴他：“會讓人瘋掉。”

“叮——”

史密斯話音剛落，研究室內便響起了報警聲。

傅璟行看到史密斯聞聲色變，立刻跑到左側的電腦大屏前。傅璟行也跟隨著他而來，隨後便看到屏幕裏放著一段實時的監控錄像。

傅璟行掃到監控錄像裏男人的黑色條紋polo衫，記得那是昨天他在地下三層看到的跟他身中同樣菊酯合成毒的病人。

此刻，男人好像瘋了一般，先是用頭猛地砸牆，一遍一遍地砸。

監控是沒有聲音的，但從傅璟行的角度，也可以看到男人的嘴在高頻次地一張一合，大聲咆哮著什麽。

“不好！”

下一秒，傅璟行聽到身邊響起史密斯的聲音。

而後，他注意到史密斯按下桌麵上的一個按鈕，隨即監控的男人房間立即噴出了一股白色的煙霧。

起先，男人好像如夢初醒一般，突然停止了砸牆的動作。

但是很快的，男人雙眼猩紅地注視著牆角的兩個大小熊玩偶，殺氣滿滿地衝了過去，直掐住玩偶熊的脖子。

接著，傅璟行聽到耳邊響起了史密斯重重的歎氣聲：“哎，又惡化了……”

說著，史密斯再次抬手按下了剛才的按鈕。

霎時間，監控屏的畫麵立即被白色的汽霧籠罩。

過了十多秒，傅璟行才能重新看清監控房間的情況。

這會兒，男人的瘋狂舉動終於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