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嘖嘖”兩聲,語帶感慨地說:“你竟然還沒死心……”

傅璟行麵無表情,已經在極力壓著自己的憤怒了:“你要做懦夫,我不攔著,但是我不會。連自己在乎的妻女未來都不願意搏一搏,那算什麽男人?!”

克勞德聞言,嘴角扯起一絲戲謔的笑意:“年輕人,有理想,口氣大,是常態。我作為過來人,知道就是說得再多,你也不願意聽。但等你走到我這階段,你就懂我的選擇了。”

說完,克勞德一轉話鋒,直接問傅璟行:“你現在的發病周期是幾天啊?”

傅璟行的心,猛地一縮。這是個他所不願意麵對的問題。

但被克勞德這種自暴自棄的膽小鬼看到他的動搖,更讓傅璟行比麵對自己的發作周期,更加不願意麵對的事。

望著沉默的傅璟行,克勞德笑了:“等你縮短到五天以內的發作周期,你就什麽都懂了。”

五天……

他現在已經縮短到七天的發作周期了。

最後,克勞德仍是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在這裏唱衰傅璟行:“記住我今天的話,到那個時候,你再細細回想,看看會不會有一番別樣的體悟。”

傅璟行剛想開口反駁:“我不是你!”

但卻在聽到克勞德下麵的話後,立刻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研究所在F國最北邊的蒙德鎮,我所在的時間是2001年到2005年。我是第三批進入實驗室的研究員,可能在此之前也運作了一段時間。但實驗室對這些信息隱藏得很好,似乎就是怕我們這些研究員會在不知道何種情況下泄露。更具體的建立時間,你要自己去查。”

傅璟行心滿意足道:“有這些信息,已經足夠了。”

克勞德告訴他:“研究所最高級別的主任,也就是這個毒素的發起人,應該是大BOSS的心腹。我想以他和BOSS的關係,現在大約還活著。若是真能被你找到他,套出合成病毒的成分。有史密斯教授的研究,加上我對這個項目的一些內部了解,也許有製出解毒藥劑的一線生機。”

傅璟行瞄了一眼克勞德床頭櫃上的妻兒照片,他淡淡地對克勞德道了聲謝:“謝了。雖然你一直在唱衰我,但我不會因此而記仇。你的女兒這麽可愛,小小年紀就沒了父親。我必定會拿到解毒藥劑,讓你去給她履行做父親的職責。等我們兩個體內的毒都解除了,我再回來聆聽你的大道理。”

說完,傅璟行轉身就要離開。然而在他快要踏出房間時,背後突然傳來克勞德的聲音:“傅璟行……”

傅璟行的腳步頓了一下,而後,他聽到克勞德語調真誠地說:“萬事小心,祝你成功。”

傅璟行輕扯唇角,背對著克勞德,衝著他揮了揮手:“好好留著命,在這裏等藥。”

這還是自傅璟行進這間房後,克勞德對他說過的第一句正向的話。

望著傅璟行離開的背影,克勞德的內心複雜,仿若有滔天的巨浪在翻攪。

雖然他剛才一直在以前輩的姿態“教導”傅璟行,但其實他的內心,並不完全是這麽想的。

他會見到傅璟行就忍不住上來說教幾句,一是出於氣憤,二也是一種對傅璟行的考驗。

如果不是因為傅璟行的存在,有人要做菊酯的合成毒針對傅璟行,克勞德也不會做了這個毒素的人體實驗對象。

在他進入研究室工作的四年時間裏,他一直以為他在研究的是一種可以緩解人慢性疼痛的藥劑。直到在研究所的最後半年,克勞德才知道自己這四年的時間,究竟在參與著一個什麽惡魔研究。但卻為時已晚……

彼時,知道真相,想要退出的人,全都無法全身而退,不是被殺了,就是被做了人體實驗對象。

為了保住性命,能夠再見到妻子、女兒一麵,克勞德選擇了後者。

在研究所最後的半年時間了,讓克勞德十足看清了那幫人的作風。他們沒有道德觀念,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

縱然傅璟行擁有滔天的勢力,但麵對這樣一群不拿人命當回事的惡魔,他終究還是太年輕,太嫩。

傅璟行在麵對他們時,所擁有的優勢不過是要達成解毒目的的一腔熱血和滿懷的堅定信念。

這是克勞德覺得傅璟行能夠戰勝他們的唯一一個因素。

因此,他剛才的所作所為,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在試驗著這唯一可以造就成功的導向要素。

事實證明,到了最後,傅璟行也沒有逃避。

他多番唱衰、打壓,時而揶揄甚至是嘲諷傅璟行,但傅璟行要與那群惡魔正麵交鋒,從他們手中取得解毒藥劑的想法,卻是沒有半分動搖。

同樣作為菊酯合成毒患者,這些年,克勞德嚐盡了肉體之罪,與親人分離之苦。若是能夠拿到解藥,他怎麽會不希望與家人團聚,回歸到正常人的生活!

在這個世界上,最希望傅璟行能夠成功拿到解藥的……是他。

克勞德眼神溫柔地望著角落裏的兩隻玩偶熊,唇角不自覺地揚起,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是他進到這個房間以來第一次笑,眼底閃爍著光,那是希望的光。

……

翌日,許晚晚來到研究所時,看到的報告,已經是史密斯教授偽裝過後的造假報告了。

昨天傅璟行從克勞德房間出來後,與史密斯商量好,不讓許晚晚知道他目前身體的嚴重情況。

史密斯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傅璟行。

當前階段,他並沒有切實的辦法幫傅璟行解毒。許晚晚對傅璟行體內病毒的侵蝕狀況,一直非常憂心。

在史密斯僅有的幾次接觸中,都能從許晚晚的焦慮情緒中明顯感受到。

於是,史密斯決定接納傅璟行的建議。與其讓許晚晚這樣焦慮、擔憂,他不如與傅璟行來個善意的謊言。

隻有許晚晚保持平靜的情緒,傅璟行才能夠專心致誌地去尋找製作合成毒的人。

找到製毒人,問出藥劑配方,這是他們當前唯一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