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離開後,許晚晚看到賴靜靜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走到澄澄的病床前坐下。

許晚晚眼見著賴靜靜的眼淚越擦越多,怎麽也擦不完。

她無聲擦淚的樣子,讓許晚晚看了都想跟著哭。許晚晚默默走到賴靜靜身後,抬手放到了她的肩頭。

這姐弟倆的命,比上一世的她還要苦。

若是別的病,許晚晚覺得她或許能夠幫上賴靜靜的忙。但澄澄患的是白血病,需要配型……許晚晚這就有些愛莫能助了。

從剛才主治醫生和賴靜靜的對話中,許晚晚也聽出了配型的事情並不簡單。

但涉及到賴靜靜的隱私家事,許晚晚尊重地並沒有開口去問。

不知道過了多久,賴靜靜停止了擦淚的動作,情緒漸漸恢複平靜。

隨後,她落寞的聲音,在靜寂的病房響起。

許晚晚聽她對自己娓娓道來:“我和澄澄是姐弟,但是是同母異父的那種姐弟……”

許晚晚聞言,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倒是她從未想過的。

盡管之前許晚晚在看到澄澄的照片時,就已經覺得姐弟倆長得不是很相像。但她並沒有往深去想,隻覺得是概率問題。

現在聽完賴靜靜的說法,許晚晚就什麽都懂了。

賴靜靜握著澄澄的手,一邊眼神溫柔地望著躺在病**的弟弟,一邊對許晚晚回憶著往事:“我父親在我還沒有記憶的時候,就早早去世了。聽母親說,他是出車禍走的。去世的時候,我還不足半歲。母親一個人帶著我十分艱難,為了生活,不得不去KTV裏給人賣酒。就是那個時候,她認識了澄澄的親生父親齊天海,被齊天海這個無恥的渣男給霸占了!”

許晚晚能夠聽出賴靜靜的聲音,由起先的淡漠逐漸變得氣憤。隨著她繼續往下深入的講述,她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憤慨:“齊天海有老婆有孩子,不肯給我媽名分!我媽自認自己遇人不淑也就算了,可後麵發現自己竟然懷上了澄澄。生下澄澄之後,我媽的身體每況愈下。加上對齊天海這個渣男的怨恨和思念,在愛恨交加間,我媽生了場重感冒,就被老天帶走了。我想她是感覺累了吧……”

說到母親的離世,賴靜靜倒是表現得很平靜。許晚晚想她一定是親眼目睹了母親飽受感情折磨的苦,覺得母親的死,或許對她是一種解脫。她作為女兒,也盡力在床前孝順了,並沒有留下任何的遺憾。

可之後的事,許晚晚想想就替賴靜靜辛苦。她今天才不過18歲,在成為女團偶像之前,她還未到打工賺錢的年齡。要一個人養活自己和弟弟,會是多麽的艱難。

這是許晚晚這個出身在豪門千金的小姐所根本想象不到的。

說到這部分的時候,賴靜靜也沒有多麽傷感。

她語氣平靜地告訴許晚晚:“母親走的時候,給我們留下的錢,勉強夠我和弟弟活幾年時間。我本想著熬到18歲,我就可以去兼職打工,可以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和弟弟,到時候我們的好日子也就來了。可是……”

這時候,賴靜靜突然話鋒一轉,述說的口吻中帶著一股掩蓋不住的哀傷:“就在我以為快要熬出頭的時候,澄澄突然病了,還是白血病這樣致命又燒錢的病。母親剩下的錢,所剩無幾。我退學去打零工,但賺來的錢,也隻是勉強夠我們姐弟倆的吃食。為了澄澄的病,沒辦法,我隻得硬著頭皮去找齊天海。”

接下來的發展,大大出乎了許晚晚的意料,也讓許晚晚徹底清楚了,賴靜靜會被曝出那條負麵新聞的根本內因。

說到這裏,賴靜靜突然變得咬牙切齒起來:“齊天海那個天殺的,竟然用澄澄的病來跟我談條件!他說可以幫澄澄付醫藥費,但我必須出道成為女明星。紅了之後,要回他的娛樂公司幫他賺十年的錢,他才肯出錢救澄澄!”

許晚晚聽後,若有所思地問賴靜靜:“這就是你參加《加油練習生》,一定要在節目裏出道的原因?”

賴靜靜先是衝著許晚晚點了點頭,而後表情痛苦地說:“我的性格,哪裏適合做偶像明星呢?”

確實。

許晚晚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賴靜靜不喜歡在人前表現,在麵對鏡頭時,肢體也十分不自然。過去,許晚晚不明白賴靜靜為何一定要吃女明星這口飯。許晚晚可以毫不誇大地說,在《加油練習生》時,若是沒有自己對賴靜靜的表演協助和人氣加持,賴靜靜僅靠自己,根本是無法出道的。

現在聽完賴靜靜的講述,許晚晚就什麽都懂了。

她剛才聽到齊天海這個名字就覺得有點熟悉,原來是賴靜靜所在的晨星娛樂公司的老總。因為與賴靜靜成為朋友又知道上一世賴靜靜不幸自殺的事,這讓許晚晚對賴靜靜周遭的一切異常關心。

許晚晚曾經查過賴靜靜身處的這家娛樂公司,在資料上,見到了齊天海這個名字。但當時許晚晚從查到的資料上,並沒有看出什麽端倪,隨後便轉移了視線。

聽完賴靜靜這一段經曆,許晚晚立刻找到了賴靜靜被曝出負麵新聞的始作俑者:“是這個齊天海逼迫你去陪男人喝酒吃飯的吧?”

提起這件事,賴靜靜就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心中的委屈化作淚水,一股腦躥湧而上,劈裏啪啦地掉落在雪白的床單上。

許晚晚又心疼又惱火地說:“靜靜,你……讓我怎麽說你!你這是糊塗啊!若是在《加油練習生》的節目前,我們還未相識,你沒有選擇,我沒什麽好說的!但陪酒就是最近的事,你是不把我當朋友嗎?澄澄缺醫療費,你可以跟我說啊!就算我借你,收你利息也好,那也比你被渣男威脅,一邊陪惡心的中年男喝酒,一邊還要被媒體曝出醜聞得好啊!”

“晚晚,不是錢的事……”

賴靜靜閃著被淚水完全浸濕的眼睛,抬頭望向許晚晚,語氣裏透著不可自抑的委屈:“出道後,我也有了點小錢,可以支付澄澄的醫療費了。可澄澄做骨髓手術的配型,隻有齊天海合適。我若是不聽他的話,他就不會配型給澄澄……我隻有澄澄一個親人了,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