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個不孝子!怎麽跟我說話呢?!”
齊天海氣得都要結巴了。
齊恒卻是覺得還不夠,直接放下狠話道:“我實話告訴你,我現在人在醫院,就跟靜靜在一起!而且,我剛做完檢查,馬上就要去做骨髓移植手術。今天過後,你再無可以威脅到靜靜的理由。以後別再無恥地騷擾她!”
聽著齊恒一口一個“靜靜”,齊天海氣憤地感慨道:“果然是小妖精!”
見他兒子心意已決,跟他溝通得又很不愉快,齊天海自知沒有挽回的能力,他繼而改口道:“這麽大的事,你也不經過你媽的同意!你看我不告訴你媽的!”
齊恒聽完,笑了:“多大的人了,還搞告家長那套?我成年了,可以自主做這些選擇,我媽也攔不住我。”
說完,齊恒便沒再搭理齊天海後麵發表的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賴靜靜在旁邊聽了一個全程,雖然齊恒沒有將手機外放,但這小小的病房,隻有他們兩個人,相當安靜。齊天海因為氣憤,在電話那端多次對著齊恒咆哮。
即便是沒有外放,賴靜靜也聽得一清二楚。齊恒的回答,自是不必說,已經讓賴靜靜清楚了他的選擇。
齊天海的動作很快,幾乎是齊恒掛斷電話的兩分鍾內,齊恒的母親便來了電話。可以看出齊恒的母親是真的擔心他,且相當急迫。
但齊恒隻是看了一眼手機屏,輕描淡寫地對賴靜靜說了句:“我媽……多半是聽了我爸的話,打電話來阻止我。”
說話間,齊恒當著賴靜靜的麵,動作不緊不慢地將手機關了機。
賴靜靜心生愧疚,語氣抱歉地說:“突然覺得我很自私,不僅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也完全沒有充分考慮過你。”
齊恒搖了搖頭,反過來寬慰賴靜靜:“我倒不這麽覺得。你這不是自私,隻是擁有強烈的目的性。既然你的目標是救你弟弟的命,而實現的方式隻能通過說服與他配型成功的人做捐贈骨髓手術,我覺得你的做法完全沒問題。你會為我著想、考慮,我很開心。但現在還是要分清主次,不要感情用事。”
齊恒的話,更加令賴靜靜汗顏。
一瞬間,她的胸中湧入了很多的情緒,語無倫次地說:“你我隻認識不到24小時,與我非親非故,就願意幫我這麽大的忙……這不是僅僅答應了做捐贈手術這麽簡單,你為了做這個手術,得罪了你父親,還拒接了你母親的電話……現在你在沒有任何親人在場的情況下,孤身要做這麽大的一個手術。換做是我,我可能會害怕得打退堂鼓。我明知道這樣,可是為了救澄澄的命,我卻說不出口阻攔你的話……我覺得自己真的……”
“檢查合格!可以……”
這時候,剛剛負責齊恒術前檢查的醫生,突然闖了進來。他知道情況緊急,本想走完流程,趕緊讓齊恒去手術室的。結果他一進來,便發現齊恒和賴靜靜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頓時不知道是退是進。
這會兒,賴靜靜循著醫生的視線,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齊恒握在掌心。
她害羞地立刻將手從他的手裏抽出,然後耳朵發紅,看向醫生問:“骨髓庫那邊的人,有沒有發新的配型報告給你們?”
齊恒注視著羞澀躲避的賴靜靜,心頭湧起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剛才他接齊天海電話的時候,後麵看到母親給他打電話關機的時候,他也沒有鬆開來靜靜的手。
回想起之前的種種,齊恒至今覺得還像做夢一樣。在自己牆壁海報和電腦桌麵上的人,現在竟真實地站在他的麵前,還能被他伸手觸碰到……
這怕是追星的最高福利了。
這一刻,齊恒心裏瘋狂地想:如果對象是賴靜靜,別說是要他的骨髓,就是要他的命,他也願意。
在遇到賴靜靜之前,他從未想過一向冷靜、克製的自己,會有天遇到如此讓他心動的人。
這一邊,醫生聽到賴靜靜的問話,如實回答道:“收到了!所以現在我帶著手術同意書過來,簽過之後,就可以進手術室了。”
齊恒二話不說,起身走到醫生麵前,從他手上拿過手術同意書,直接簽了字。
護士進來扔下一套病號服,而後跟著醫生一起離開了。
賴靜靜也避忌地走出了病房,但卻一直在病房外守著。
待齊恒換好病號服,出現在她的麵前時,賴靜靜才有齊恒馬上就要進去做手術,用他的骨髓去救澄澄的實感。
賴靜靜望著齊恒目光閃爍,動容地說道:“手術過程中,我會一直在外麵守著你。手術結束後,我也會盡自己全部的心力照顧你。你沒有讓親戚、朋友來醫院陪你手術,我會連帶著他們的份一起,全部為你補足。”
平時賴靜靜不是這種說話風格,最後一句話,她說出口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點大言不慚。盡管她心裏是這麽想的,也真的會用生命努力地做到。
可她心中清楚,她終究不是齊恒的家人和朋友。有些東西,根本就替代不了。
但齊恒卻是對此沒有半點懷疑,他微笑著肯定賴靜靜:“嗯,我相信你。你一直言出必行,我知道的。”
“請捐贈者盡快趕往手術室,家屬離開,患者馬上就要手術了!”
此時,耳畔響起護士的催促聲。
賴靜靜眼圈泛紅,目送著齊恒離開。
齊恒沒走出三步,便再次轉身掉頭,快步走回賴靜靜的身前。
在賴靜靜還在發愣的時候,齊恒忽地傾身低頭,在賴靜靜的臉頰落下輕輕一吻。
賴靜靜睜大眼睛,緊張得無法呼吸。
周遭還有護士推動醫務車的滾輪聲,小孩子的疾步跑跳聲……
但在賴靜靜和齊恒的世界裏,這一刻,時間被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