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現在這樣還不行!”
許晚晚循著白玨的話音轉過頭,而後便看到白玨的手,繞到了頭頂,從她的頭上取下了三根頭發。
而後,白玨好像變戲法似的,將三根頭發拿到眼前,放在自己兩片蒼白的嘴唇前,輕輕一吹。
下一秒,許晚晚的眼前便出現了一具傅璟行的身體。
白玨的聲音,幽幽地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這個偽造的身體隻能持續七天,不過現在與其說是身體,不如說是屍體了。等我帶他離開後,你可以用這個屍體應付外邊的人。”
“還真是周到……”
望著眼前傅璟行的屍體,許晚晚苦笑著說。
在此之前,許晚晚曾和傅璟行討論過幾次,關於他消失後對外界的交代方法,如何才能夠神不知鬼不覺。
但經二人反複考慮過的方案,都不及此刻白玨即興給出的這個方法好。
而此時,許晚晚的視線從傅璟行偽裝身體的臉一直掃到他的腳下,發現這具身體偽造得極為細節,跟她帶著傅璟行來到空間前,並未給他用靈泉水修複體表皮膚時的狀態一模一樣。
當許晚晚抬起頭,向白玨投去狐疑的視線時,白玨仿佛聽到她的心聲一樣,大方地解釋說:“你我通過空間相連,在你情緒產生劇烈波動的時候,我可以實時地感知到,也可以將意識停留在你的空間。雖不能保持長時間的停留,但像這樣在你並不抗拒的時候,停留個幾小時的時間,還是沒問題的。”
“自你帶著傅璟行進入空間起,我的意識便在這裏了。所以才能夠在你一呼喚的時候,我便立即出現。所以……我也記得他剛剛被你帶進來的時候,滿身是傷的樣子。”
聽完白玨的話,許晚晚收回視線,不再去看那個滿身是傷的“傅璟行”了。
即便是偽造的身體,但那一身傷,卻是傅璟行曾經切實經曆過的傷痛。
許晚晚隻看一眼,便覺得渾身發疼。
但這副偽造的用來瞞騙過外界的身體,讓許晚晚真正意識到,傅璟行馬上要離她而去的事實。
不出意外的話,這是她此生最後一次見傅璟行了。
許晚晚看到白玨已經飄到了小木屋裏,站在了煉丹爐前。
她將煉丹爐的藥鼎掀開,把手伸進去,觸碰到了裏麵一個好像榔頭一樣的把手。
緊接著,伴隨著一道刺眼的金光。
許晚晚看到空間的上方,出現了一個不斷吸入打轉的豁口。
那豁口顯露出來的巨大黑洞,仿佛能夠吸入世間萬物,讓許晚晚驚懼得身體浮出一層冷汗。
這一霎那,許晚晚的心頭湧出了即將失去傅璟行的恐懼感。
她下意識地摘下自己脖間的項鏈,那是傅璟行曾經用天價為她拍賣下來的“海洋之心”。
許晚晚將項鏈係到傅璟行的頸間,然後親吻著他的唇角,在他的耳邊流著淚道:“別忘了我……”
注視著傅璟行的身體被白玨揮手揚起,目睹著傅璟行和白玨一起被吸入黑洞中,許晚晚的淚幹涸在臉頰,體內早已沒有足夠的水分讓她再流。
許晚晚坐在空間的草地上,就這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上方看似可以卷入世間一切的黑洞。
她茫然地站起身,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我也一起隨著傅璟行去算了。
但她這個剛剛在腦內閃過一秒的想法,仿佛被黑洞窺探到了一樣。
正在打旋、不斷吸入的黑洞,突然轉變形態,化作了一股超強風力的龍卷風,狂肆地席卷著整個空間。從藥田到靈泉,最後卷到小屋……
許晚晚眼見著這股龍卷風將空間裏的所有東西全部卷進自己的囊中,而後,許晚晚仿佛看到他的風柱上出現兩隻眼睛,犀利地朝她看了過來。
在許晚晚驚恐地與這雙眼睛對視上的一瞬間,龍卷風“呼”地朝她襲來。
“嘭”一聲,將許晚晚撞得飛起。
下一秒,當許晚晚渾身酸疼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雪白、冰冷的手術室了。
傅璟行的偽裝身體,安靜地躺在手術**。
許晚晚無論再怎麽調動意念,也無法再進入空間一次。
這一刻,她清醒地意識到:一切是真的結束了。
許晚晚站起身,滿懷悲愴地按下了手術室的呼叫鈴。
下一秒,聚集在外的兩家人還有一直待命的醫生,全部衝了進來。
傅璟禮和喬漫芝衝到傅璟行的偽造身體前,不停地呼喚著他:“哥,哥,你醒醒看看我!”
“璟行,是媽媽!你快跟媽說說話……媽知道錯了,隻要你醒過來,我一定好好彌補你!”
然而,手術室裏的其他醫生,見到連接著傅璟行偽造身體儀器的各種指標,卻是一個個都垂喪著頭。
終於有名醫生看不下去,哽咽著開口宣布道:“患者傅璟行,於下午4點32分……死亡。”
聽到這一消息,傅璟禮和喬漫芝都忍不住在傅璟行的屍體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啊——”
而許家的人,卻都是緊張地撲到了許晚晚的身前,搖著許晚晚的肩膀,不停地跟她說著話:“晚晚,你說句話啊!別嚇媽媽……
秦淑蘭看著女兒空洞的眼神,不僅是心,仿佛人也跟著傅璟行一起去了。
許伯遠從未看過這麽安靜的女兒,蹲在她的身前,緊張又心疼地說:“晚晚,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這裏沒有外人……”
許伯遠說話間,對上女兒麵無表情的臉,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秦淑蘭著急地哭出了聲:“別這樣,晚晚。媽看著難受……你不哭,媽替你哭。”
許晚晚心累地把頭埋在膝蓋間,腦中全是傅璟行被空間黑洞吸走的畫麵。
她的指甲還保留著剛才在空間裏觸摸著傅璟行的觸感,許晚晚緊攥著拳頭,死死地塞進自己的身體和腿之中,仿佛怕這感覺會流失了一樣。
這一年,洛城的春天,許晚晚永遠地失去了傅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