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抬起頭,直視著顧一帆,鄭重地宣布道:“第二關,還是許醫師贏了。”

“什麽?”

顧一帆難以接受地大嚷道:“這不可能!你不是剛剛說我答得不錯嗎?”

在顧一帆心裏,他和許晚晚至少也該是個平手。

連輸兩局,還是輸給這樣一個連中醫師執照和他師父名號都沒聽過的“圈外人”,顧一帆的心態崩了。

掌櫃的麵色平靜地望向顧一帆,聲音不緊不慢地說:“你確實答得不錯,但也隻能說是沒有答錯我身體所患的病,但對於我全部身體狀況的把握,並不全麵。因而導致你所開的藥方,在最終的呈現上有所偏差。若是按照你的藥方抓藥,我的身體狀況會變得越來越差。”

顧一帆不服:“你不就是患了胃疾嗎?典型的脾胃失調,還是慢性的。隻要每日服用調理的養胃湯藥,便可消除胃疾給你帶來的不適症狀。就算因為是陳年舊疾,頂多是無法治愈,但絕不會使你的胃疾越來越嚴重!”

掌櫃的搖了搖頭:“確實在我的胃疾方麵,你準確地做出了判斷,也給出了合理的藥方。但你沒有診出我當下存在的一種身體疾病,所以這題……我不能給你滿分。”

顧一帆指著許晚晚,氣衝衝地問掌櫃的:“那她就是滿分嗎?”

掌櫃的脫口而出:“沒錯,是滿分。許醫師再次給出了完美回答,我也很意外。”

除了意外,他更是止不住的喜悅。

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姑娘,真的是顆金子。

這次算是被他撿到了。

掌櫃的不再懷疑,直接對許晚晚道:“我決定錄用你做我們睦合中藥堂的坐堂醫師,不是短期,而是終身!”

許晚晚驚訝得睜大眼睛,隨後心中踏實地對掌櫃的道謝:“謝謝您給我這份……”

“工作”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被顧一帆不服氣的聲音再次打斷:“我到底差在哪兒了?要是不說清楚,我可不認同。”

“好。”

說話間,掌櫃的將許晚晚和顧一帆的“答題紙”攤開在顧一帆的麵前,然後邊對比著二人所給出的湯藥配方,便說明道:“前麵你們兩個所寫的大同小異,都在藥方裏放入了蒼術、茯苓、黃連、陳皮、半夏、砂仁、甘草等,這些都是治療胃疾的中藥。但在後麵藥材的選擇上,許醫師的就比你的精準多了,且還顧及到了我的另一個病情。”

顧一帆皺著眉頭,視線投向許晚晚寫下的那張藥方:“蒲公英、麥冬、醋元胡……這些有的是治療胃疾,有的也不是治療胃疾的啊?”

說到這裏,顧一帆才反應過來剛才掌櫃的一直在說他還有別的病症的問題。

於是,他抬起頭,看向掌櫃的,茫然地問:“這些是治什麽病的?”

掌櫃的挽起寬大的袖口,他今天身穿的是一件中士的長袍。

不多時,顧一帆便在掌櫃的手臂上,看到幾處斑駁的白斑。有的地方已經被抓出血,還有的地方浮著馬上就要蛻下去的皮屑。

顧一帆睜大眼睛,驚詫地問:“這是……銀屑病?”

掌櫃的坦然承認道:“沒錯。這是近兩個月來,開始困擾到我的一個棘手的病。一般來講,這種病如果不像醫師提前說明的話,光憑診脈是很難察覺到的。即便是我們睦合的兩位坐堂中醫師,我也是會先讓他們看診,明確知曉我現在銀屑病的發病情況,才讓他們開始為我診脈、下藥的。”

說著,掌櫃的視線投向許晚晚,滿臉欣慰地說:“但許醫師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不僅一下子查探到了我的銀屑病,且在用藥上做出了非常精準的調整。”

麵對顧一帆一臉懵懂的表情,掌櫃的再次向他揭曉了答案:“你所使用的後麵幾味藥材,在治療胃疾上沒得說。但它們卻會加重我的銀屑病。這樣一來,你這個藥方便是一個不能被使用的藥方。而許醫師的藥方,則是完美地考慮到了這一點。”

掌櫃的深吸一口氣,鄭重宣布道:“所以這一關,仍是許醫師獲勝。結合兩關測試的結果,我做出了用人判斷,聘用許醫師為我們睦合的坐堂中醫師。”

盡管現在的結果顯而易見,但顧一帆仍是不死心。

他剛剛已經打電話跟人誇下海口,說要來這裏拿下坐堂醫師的工作。還大言不慚地讓屬下去告訴他的父親,本想要狠狠去打看不起他,覺得他不學無術的父親的臉。

中研院的人,也有幾個知道他要來這裏應聘。雖然他們嘴上說著祝福的話,但顧一帆心中清楚,沒人看好他這個顧家的病嬌少爺,都在背地裏暗搓搓地等著看他笑話。

若是最終落得這樣一個結果,那他確實成為了一個笑話。

顧一帆不依不饒地看向掌櫃,焦急之下,一下直戳要害:“掌櫃的,你是不是就是想要她腦子裏的藥方,所以才變著法地想要留下她?”

掌櫃的被顧一帆說中,有些尷尬的找補道:“我主要是根據這兩關的測試結果,我很公正的。”

這倒也是實話。

可看到掌櫃的現在這副心虛的模樣,顧一帆覺得自己找對了方向。

他見縫插針地再次質疑掌櫃的:“你是不是提前泄了題?讓她知曉了答案,否則你都說了,就連你們高級中醫師都要看診才能開出的藥方,她一個看起來頂多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便寫出了藥方?”

掌櫃的連連擺手,否定道:“沒有,沒有。我昨天才掛的招牌啟事,哪來的時間泄題?”

“那我就不知道了。”

顧一帆強詞奪理地說。

而後,他終於繞到了自己要表達的主題上:“如果你願意留下我,我可以在之後的一周時間近距離觀察這位許醫師的實力,那我就相信你們沒有串通。我不要終身醫師編製,隻要在你這裏實習一周。我也可以不要工資,甚至可以讓我家供給你的藥草減價。”

為了留在這裏,顧一帆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剛好說到工作時間的問題,許晚晚轉頭笑看向掌櫃,順勢道:“我也不需要終身編製,隻做一周的時間。至於工資,我也不需要多少,隻想用幾樣藥材折換。”

顧一帆聽到許晚晚好像競拍加價一樣的發言,著急地瞪著她:“我是來實習,不是做醫師跟你搶位置!你要不要這樣?”

通過剛才掌櫃的一係列舉動,顧一帆已經看透了形勢。

掌櫃的很喜歡許晚晚,無論是處於想要套到她腦子裏藥方的私心,還是留她代替有事請假的兩位睦合中醫師的官方需要,掌櫃的都會留下許晚晚。

他已經不糾結這個了,顧一帆隻是想要自己也能留在睦合中藥堂。

隻要他能在這裏呆一周時間,便可以兌現他之前說出去的大話,也不會被人瞧不起,哪怕是留在這裏做實習生呢!

“因為我不喜歡被人冤枉!”

許晚晚說完,不由分說地伸出手。在顧一帆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捏住了他的右手腕。

與此同時,許晚晚麵色冷厲,沉聲道:“等我診出你身體的隱疾,你就知道我和掌櫃的沒有串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