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柏的手一直攤在許晚晚的身前,懸在半空中。但許晚晚長久地沒有要搭的動作,晾季如柏的手在那裏,都快僵了。
比他的手還要更僵的,是凝滯在二人之間的氣氛。
半晌,許晚晚終於開口,冷淡地說:“不用麻煩了,我現在不想吃東西。”
季如柏借著許晚晚的說辭,當即收回了快要僵掉的手。
然而,他對許晚晚的拒絕不以為然。
平時在風月場上混慣了的他,見識過各式各樣性格的女人,他自負地將許晚晚認作是那種口是心非的害羞女生。以為許晚晚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又單純得第一次跟男人相親,是因為拘謹才會不敢吃東西。
季如柏自以為是地繼續發揚著自己的風度,故作親切地對許晚晚道:“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你若是穿著裙子,不便行走,不想去冷餐台那邊的話,可以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麽,我幫你取回來。如果是減肥的話,我覺得大可不必。你的身材在體重方麵,已經控製得很好了。而且,女人通常對男人有個誤會,比起瘦薄的女人,我們更喜歡有點肉的,這樣抱起來才舒服。”
季如柏還在那裏滔滔不絕地發表著他的猥瑣言論,發表之時,他油膩的視線停留在許晚晚的身上,還在上下打量,讓許晚晚一陣惡心。
許晚晚冷著臉,語氣帶著明顯的疏離:“我沒誤會,這不是減肥的問題,也不是吃什麽的問題,而是我不想吃的問題。我這個人從不在吃上講究,但會在意跟我一起吃東西的人。跟喜歡的人一起吃東西,就是讓我吃糠咽菜也無所謂。但若對方是我惡心的人,那我是沒有食欲,寧可不吃餓著的。”
“你……”
許晚晚話音落地,季如柏先是怔了一下。隨後,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一臉懵地反問許晚晚:“你這話什麽意思?”
許晚晚聞言,笑了:“就是字麵的意思。季少不是常年流連在風月場,跟無數女人一起談天說地過嗎?難道是那些八卦記者汙蔑你了?你常年跟各種女人混在一起,不應該聽不明白女人的話啊~”
許晚晚的話中明顯帶著諷刺,季如柏若是再聽不懂,那他可真該去看看腦科。
其實,剛才季如柏也並非沒聽懂,隻不過他是有些難以置信。他從沒想過,在今天這個場合,他會因為吃東西這麽一件小事,被許晚晚拒絕。
在他的心裏,一直以為許晚晚賴上他,是板上釘釘的事。
拒絕……她哪來的膽子?
直到現在,聽到許晚晚明顯帶著嘲諷的拒絕,季如柏也還是難以置信。
他微眯著眼睛,語氣變得不悅起來,他不死心地再次向許晚晚確認:“你是在拒絕我嗎?”
許晚晚仰頭挺胸,不留情麵地答道:“不錯!”
在對上季如柏一臉錯愕的表情時,許晚晚繼續不留餘地地補充說:“剛才我是看在兩位長輩都在場的份上,不想把場麵搞得太僵,所以沒有直言。但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了,我覺得也沒什麽必要跟你在這演戲。而且,訂婚、結婚的事,說到底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是不會跟不喜歡的人訂婚的,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
這一次,許晚晚拒絕得直白又徹底。
季如柏麵子上掛不住,暴跳如雷:“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拒絕大爺我?知不知道你父親為了舔我們家,想要拉關係,都做了哪些卑微的努力嗎?你就這麽不識好歹,也不怕回家挨你爸的耳光?”
許晚晚被季如柏這段話給搞笑了:“什麽年代了?還拿告狀我爸,讓我爸來教訓我這套打壓我?且不說他能不能打得過我,就算他要為此事打死我,我也絕不可能跟你產生半毛錢的男女關係。”
她可不是原主,不會任由許必森磋磨。
許晚晚沒有懷疑季如柏說的,若是被許必森知道她搞黃了與季家聯姻的事,許必森必定是要氣得對她動手的。
但她在前世練就的一身格鬥手藝,怎麽可能被他一個中年老頭打到?
不過,可憐他辛苦做舔狗,一心為了個人事業的心,許晚晚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她轉頭望向自己右後方,一眼就瞄到了在那裏東張西望,假裝沒有偷窺的好妹妹許子涵。
許晚晚唇角揚起,大方地衝著許子涵喊道:“妹妹,你過來一下!姐姐幫你介紹好男人。”
聽到許晚晚的聲音響起,還是在叫自己,許子涵心裏一陣慌。
剛才吳秀蓮讓她去跟宴會上的各家小姐和少爺聯絡感情,發展人脈關係,她最初也是聽話地乖乖去了的。
可沒遊走五分鍾,許子涵便被殘酷的現實深深地打擊到。
上流圈子的社交,有著嚴格的階級規則。大家都默認與自己同一圈層的小姐和少爺交朋友,鮮少有例外。
所以,對於許子涵這張第一次出席宴會的生麵孔來說,別說是交朋友,給她發展人脈,大家連話都懶得跟她說。
接連碰壁之後,許子涵灰頭土臉地放棄了。
放棄之時,她越發嫉恨許晚晚。一想到她若是嫁進了季家,做了二少奶奶,就能順理成章地得到這些人脈、資源,許子涵就氣不打一處來。
氣著氣著,她又不知不覺地走到了許晚晚的附近。躲在不遠處,對許晚晚和季如柏的相親情況,做暗中觀察。
她隻能隱約聽到二人的某句話,並沒有掌握許晚晚和季如柏對話的全貌。
然而,僅從兩人爭鋒相對的對話氣氛上,許子涵也可以看出端倪,他們關係進展的不順利。
許子涵正在一邊雀躍,在心裏詛咒許晚晚沒有做豪門少奶奶的命,不想這會兒竟然cue到了她的身上。
在許子涵愣神之時,許晚晚已經快步走到她的麵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到了季如柏的麵前。
許晚晚目光如炬,鎮定自若地對季如柏說:“如果你真的看重與我家做親家的關係,心疼我父親為促成這件事在背後裏的忍辱負重,那你就把我妹妹娶了吧?”
季如柏:“……”
許子涵:“???”
在二人驚詫沉默之際,許晚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說:“子涵是我的親妹妹,也是許家的小姐。她隻比我小兩歲,也到了婚嫁的年齡。我相信兩家的父母,也會樂於促成這事的……”
“願意個屁!”
季如柏反應過來後,氣惱地衝著許晚晚咆哮:“你自己想不背責任地逃婚,就硬塞給我一個歪瓜裂棗!許晚晚,你算盤打得挺好!可惜老子不會任你擺布!”
說著,季如柏攥住許晚晚的手腕,一字一句地對她說:“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除了你,我誰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