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奚藥的話,令許晚晚再度感受到了母性的光輝。心中對白玨的敬意,愈發深了。

奚藥告訴許晚晚:“剩下的禁忌,全都出在你的愛人傅璟行身上。白玨為了讓他在這裏更好地生存,利用自己的修為,為他編造了一個完全虛無的身份。”

許晚晚皺著眉頭,不是很懂:“虛無的身份?”

麵對許晚晚的困惑,奚藥解釋道:“晉城首富傅家,本來隻有一個獨生兒子,根本就不存在什麽小兒子!”

聽到這裏,許晚晚有些懂了。

奚藥卻是一改剛才淡然、恬靜的形象,表現得有些激動:“白玨擅自篡改了他人的記憶,令所有人都接受了傅家有個走失的小兒子的事實。後來,我從穀外接受過神醫穀恩惠的弟子那裏得知,傅家的人很寵愛傅璟行這個小兒子。想必白玨植入傅家二老腦中的記憶,不僅僅是他們憑空多出一個走失的小兒子那麽簡單。”

就許晚晚這些日子來到這裏,從傅璟行的經曆來看,奚藥得到的情報是正確的。

傅家二老,確實是很寵愛傅璟行。

就連他任性地想要退掉婚約這樣的事,二老也是由著他。

想到自己重生之前,尚且無法逃過商業聯姻的結果。

許晚晚並不認為是她的爺爺和爸爸不愛她,隻不過是無法選擇,這是出身在富豪之家的命運,每個富家子弟都不例外。

想來為了讓傅璟行有個自由又美滿的人生,白玨在傅家二老的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奚藥的話,也證實了許晚晚的觀點:“白玨篡改多人記憶,損耗的修為不可估量。任憑是我,也不可能救得回來。但她說為了自己的子孫,她在所不惜。臨死之前,她唯一求我的最後一件事,便是保住她的後輩傅璟行。”

說到這裏,奚藥氣憤地捶了一下身旁的石凳:“這個臭丫頭!為了私情,不惜陷自己的師父於不義。”

許晚晚一邊感動於白玨的偉大,一邊也能體會到奚藥的憤懣。

她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略帶滄桑的語氣,看向奚藥問:“可您最終還是心疼徒弟,選擇幫她了不是嗎?”

從傅璟行的身世直到現在還沒有揭穿這點來看,許晚晚便已經得到了這一答案。

奚藥則是滿臉的無奈:“我還能怎麽樣……愛徒拚上性命也要保護的人,我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要我下手去破解、拆穿,我做不到。”

從奚藥的言語間,許晚晚感受到了他滿滿的克製。

許晚晚可以理解,這就好像要一名人民警察,看著手下的警員知法犯法。

沒有建立相當的私人關係,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因為這嚴重違背了他的本性。

若不是白玨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許晚晚覺得奚藥也不會糾結至此。

事到如今,許晚晚也隻能鄭重地對奚藥道一聲:“謝謝。”

她最想感謝的人是白玨,可許晚晚知道,她是再也聽不到了。

相較白玨的犧牲,許晚晚覺得她損失的空間,簡直什麽也不是。

但談話到了這裏,許晚晚看到奚藥的難處,不由得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解決之道。

於是,她興奮地看向奚藥,急切地問他:“關於白玨前輩篡改的記憶,奚老您可以動用你的力量糾正、修複嗎?”

奚藥不是很懂許晚晚這個問話的用意,但他還是誠實地回答許晚晚:“自然有辦法。”

這個回答,跟許晚晚設想的一樣。

若是沒辦法,許晚晚想奚老也不至於糾結。正是因為他有辦法阻止,更正白玨所犯的錯誤,但是他沒有做……所以,他才會心懷愧疚。

這是一道將他擺在世間公理和個人私情天平上的難選題。

聽到奚藥的肯定回答,許晚晚順勢說出了自己的大膽計劃:“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你不必再糾結這件事,可以放手去修正白玨前輩留下的禁忌。您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看到奚藥臉上露出明顯猶疑的神色,許晚晚趕緊開口補充道:“請您放心,我並不會請求您做什麽觸犯禁忌的事,也不會向您做出超出能力範圍的求助。保證都是你可以做到,且不違背世間公理的。相反的,還能夠幫您修正弟子犯下的禁忌。”

聽完許晚晚的話,奚藥身後後仰,雙手環在胸前,呈現出一副警惕的態勢:“聽起來都是對我滿滿的益處,但我這個人倒黴慣了,從來不信天上掉餡餅的事。尤其是這餡餅,還是要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給予。”

許晚晚在心底深深地歎了口氣,果然是活了幾千年的老妖精,沒那麽容易忽悠。

似是看到了許晚晚的窘迫,奚藥發揚他作為大前輩的風度,大方、從容地給了許晚晚一個機會:“說吧!雖然我不覺得這對我來說是場好交易,但你既然已經來到我的麵前,絞盡腦汁地說起了這個話題,我不妨一聽。”

許晚晚沉默了兩秒鍾,在腦內組織好語言,才慎重地麵向奚藥開口道出了她此行的真正的目的:“我想要帶傅璟行離開這裏,回到原本的世界。為此,我希望您能為我們開啟一次穿越之門。隻要我們兩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離開,您就可以動用你的能力,將這個世界的人的記憶修正過來。這樣……一切也將步入正軌。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我和傅璟行都是不速之客,不應該留於這裏的存在。”

許晚晚一口氣將自己的訴求全部說出口,包裝成幫這個世界的人民和奚藥排憂解難的樣子。

可她心中清楚,這個請求的背後,並不是那麽的雲淡風輕。

所以,在許晚晚說完這一係列話之後,她便忐忑地一直注視著奚藥的表情。企圖從他的神情中,窺視到他內心一絲一毫的想法。

奚藥這樣活了幾千年的高人,怎麽會參不透許晚晚心裏的那點小心思呢?

奚藥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他隻是用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注視著許晚晚,不動聲色地反問她:“以你的聰明才智,能不能猜到我今天叫你來這裏是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