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燈滅了。
陸秋寒的思緒一下子回來了,她立刻走了過去。
賀磊也站了起來。
醫生和護士從裏麵走了出來。
“醫生,怎麽樣?”陸秋寒迫不及待地問道。
“比我們設想的效果要好。”醫生摘下口罩說道,“這還多虧了賀先生給我們的一個方向,我看接下來如果沒什麽新的問題,成功率會到百分之八十。”
“啊,這,這怎麽會?”軒軒的病情,陸秋寒再清楚不過了,別說之前去放過各個醫院進行過檢查,專家評估,按照她自己的專業進行的推測,能夠有百分之三十的生存率就已經是萬幸了。現在醫生竟然說能到百分之八十,這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能的情況。
“陸小姐,我聽說你也是醫學科研方麵的專家,那你應該知道我們對於數字的精密度,如果不是真的有把握,我們不可能用模糊的東西來定義客戶的情況,要知道,醫學上的一絲希望可能就會拯救一個家庭。”醫生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謝謝你了。”陸秋寒眼淚落了下來,激動地說道。
“好了,你進去看看孩子吧。”賀磊說著拍了拍陸秋寒的肩膀。
陸秋寒走進了手術室,後麵的護士正在做後續工作。
看著台上安熟睡的孩子,陸秋寒轉過頭,看到旁邊的清潔盤裏竟然有一塊帶血的東西,本來應該是被消毒布蓋著的,但是因為剛才護士們光顧著軒軒,沒有收起來。
陸秋寒好奇地拿起那塊消毒布看了一眼下麵的東西,頓時大吃一驚。因為那竟然是一個血淋淋的器官,雖然沒陸秋寒沒人認出來那是什麽器官,但是她可以確定肯定這個東西肯定和剛才軒軒的手術有關係。興許,這也是賀磊告訴她的實驗基本情況。
陸秋寒氣衝衝地站起來,走了出去。是
賀磊坐在前麵正在喝咖啡。
陸秋寒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對麵,然後將那個東西放到盤子上,然後對賀磊說道,“賀磊,這是什麽?”
賀磊微微抬了抬頭,清呷了一口手裏的咖啡,然後說道,“我說過要救你的孩子,不過你也知道,普通的辦法根本沒用的,所以我隻能用我研究的資料和經驗。事實證明,我的推測是沒錯的,如果再加上你的能力,我們一定可以將當初你提出的機能替代實驗研發成功,到時候就不會有現在的無能為力之說。”
“可是,可是。”陸秋寒呆呆地想要說什麽,但是話到嘴又咽了回去。賀磊說的話沒錯,如果他們的研究成功的,很多無力回天的病人可能就找到了希望。曾幾何時,這也是陸秋寒安慰自己的理由。
當年她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於先生給她提供的實驗室,準備為兩個實驗對象做生命替換實驗。
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張德林給她講的關於他的愛人石慧的事情。
當年張德林和石慧也是因為內心的理想,差一點被人利用,成了別人的棋子。最後為了挽回,石慧選擇了犧牲自己,保住了張德林。後來石慧進了監獄,不過他們這樣的選擇並沒有得到好的結局,對方因為受到了損失,所以安排人在監獄裏對石慧進行了打擊報複,後來石慧出了意外,死在了監獄裏。這個教訓也讓張德林對於那些地下實驗悲痛欲絕。所以他堅持正統科研,拒絕捷徑,更不和商業公司企業合作,對於自己的學生和員工更是不準他們犯下如此錯誤。
可是,陸秋寒卻背著他和於先生他們合作,並且還要進行地下實驗。
後來的事情也很意外,陸秋寒在最後一刻迷途知返,拒絕實驗,但是於先生和阿沙卻對她威逼利誘,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張德林和老楊趕到了現場。原來是老楊跟張德林說起了陸秋寒跟他說的情況,兩個人感覺陸秋寒可能在背後和人合作地下實驗,於是聯係了陸秋寒的愛人,得知了她的實驗室位置,然後趕過來。
當張德林看到於先生的時候,頓時怒火中燒,他當眾道出了於先生的真實身份,他就是當年蠱惑張德林和石慧的張三,於先生是他的化名而已。這個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陸秋寒,因為之前有張德林和石慧被利用傷害在前,那麽顯然這個於先生也是在利用自己。好在陸秋寒並沒有簽下實驗合同,所以並沒有被對方利用的把柄。
之前因為石慧簽字的問題,張德林沒有辦法和於先生對抗,但是這一次他不再隱忍,這麽些年,張德林一直在調查這個於先生的情況,已經掌握了他不少罪證,他的真名叫李少堂,是一家國外生化公司駐華總經理,他的工作就是專門針對國內一些優秀科研專家進行地下實驗,然後利用他們為自己公司做假。石慧和陸秋寒隻是其中兩個,之前有不少科研專家因為畏懼他們的手段,不得不屈服。
因為擔心危險,在趕來的時候,張德林就報了警,所以警察成功抓住了李少堂,包括他的合作人阿沙。
這件事情因為涉及國內科研專家,所以並沒有對外宣傳,對於李少堂的審判也是秘密進行的。陸秋寒雖然在最後一刻幡然悔悟,但是依然觸碰了張德林的底線,所以張德林讓陸秋寒自己辭職離開了。
這一段經曆,像一個噩夢,在陸秋寒的世界裏延綿了很長時間都沒有走過來。
後來,陸秋寒好不容易走出來,然後有了孩子,過上了正常的家庭生活,但是沒想到的是,幾年後,她的孩子竟然得了絕症,再次將她拉入了深淵。
此刻,麵對賀磊的邀約,陸秋寒非常明白他的意圖。在陸秋寒的心裏,張德林不用說,是一名非常好的老師和領導,雖然陸秋寒之前背叛了他,但是他還是在最後關頭救下了她,就這一點,陸秋寒都能感激一輩子。後來張德林研究的生命一號被搶,他的事業也遭到了重創,從一個萬人矚目的科研專家變成了一個街頭平常的老人。曾經有幾次,在街頭,陸秋寒看到步履蹣跚的張德林,她幾次想衝過去,但是最終卻忍住了,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張德林。畢竟,現在的她和張德林差不了多少。
如今,她要再次背叛老師,她的內心充滿了不安和難過,可是麵對自己的孩子,她卻不得不這麽做。軒軒出生後,陸秋寒為了讓他過上好日子所以出去工作了一段時間,所以說軒軒的童年其實並不幸福,父親也是每天出去工作,每天就和奶奶在家,沒有父母的陪伴,孩子的童年是何等的孤獨?後來好不容易條件好些了,結果軒軒又被查出了病症,然後就是南上北下的去看病,幾乎每天都是和醫院打交道,小小年紀就習慣了針頭的刺紮,後來病情嚴重,幾乎就再也沒有出去過。那個時候,陸秋寒在冰冷的醫院走廊抱著昏睡的軒軒,低聲哭泣,可是卻無能為力,她甚至希望如果老天可以的話,用她的性命去換軒軒的性命,她真的無法忍受這種至親被折磨的痛苦。
陸秋寒沒有其他選擇。
賀磊站在窗戶麵前,望著窗外人群熙然。
這是他臨時租下來的一個私人醫院,就是單純為陸秋寒的孩子做手術用的,價錢不低。
陸秋寒知道賀磊這麽做,自己是沒有辦法拒絕的,賀磊之所以沒有勉強自己,自然是希望他們能心甘情願合作,對於孩子的情況,隻不過是賀磊的誠意。無論是誰,麵對這樣的條件,其實已經沒有辦法去選擇了。
“我知道你的事情,之前老楊有一次喝酒跟我說了你離開公司的原因。”賀磊看到陸秋寒走到自己身邊說話了。
“啊?”這是陸秋寒意外的事情,畢竟當時老楊是當著張德林的麵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其實很多人都好奇,你作為張老師的接班弟子,怎麽會突然離開?肯定是有原因的。其實想想張老師,我們挺對不起他的。當年他對你萬分看重,結果你卻觸碰了他最不能忍受的地方,而後來他把希望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卻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所以,現在我要做的這個研發其實不僅僅是為了我們自己的理想,我還要幫張老師。”賀磊看著陸秋寒說道。
“什麽意思?”陸秋寒不太明白。
“我後來調查了那個當年陷害張老師和你的李少堂,其實他不過是一個棋子,真正的幕後人是國外那家生化公司的老板,李少堂被抓了,他並沒有損失,因為他在國內可以再次安排一個總經理,所以李少堂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治標不治本,如果要真正為張老師和你討回公道,我們的目標是那個生化公司的老板。這兩年我托人調查了一下,但是對方隱藏太深,唯一知道的線索是他其實是華人,並且一直生活在國內。對方隱藏得太深,所以我現在隻能用另一種辦法來找到他。”賀磊說道。
“你要用這個科研實驗成功的結果引他出來?”陸秋寒一點就通,頓時明白了賀磊的意圖。
“不錯,我已經搭上了他們的人,並且我們初步談得也不錯,現在就剩下你幫我一起將實驗完成,然後找出背後的老板。”賀磊點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