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為的話讓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印象中,他都是一個低調不摻和事兒的人,就算是平時都在一個村裏,也很少有人能碰到這位神出鬼沒的大神,但今天這擺出來的這幅架勢,讓眾人都吃不準起來。

路母是個膽子大的,覺得這時為畢竟和自家閨女是相識,便大著膽子說:“時隊長,您說歸說,別嚇著我們美玲,她還小,有不懂事的地方,您多擔待。”

時為蹙眉,斜了一眼路美玲。

就她?就她這年紀,還能說年紀小不懂事?這婦人到底是路悅然的娘,還是那個叫路美玲的?

但時為考慮到路悅然的心情,並沒有對此再反駁什麽,而是扶著路悅然到桌邊坐下,示意路悅然不要說話,自己替她解釋起來。

“雖然村裏沒什麽人見過我,但我基本上每日一早都會上山,今天原本有些事是應該提早走的,不過我在下山的路上看見了悅然,當然還有另外一位女同誌。當時我並不認得,不過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剛剛說話的這位路美玲同誌了。”

“胡說!那我怎麽沒見過你!”路美玲急眼了,她剛剛根本就沒有看到有別的人,一定是這個姓時的和路悅然兩個人串了供。

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路美玲被她爹狠狠拽了一下,示意她趕緊閉嘴。

時為不屑得一笑:“路美玲同誌大概是平時不太記臉,所以才沒看見我。不然之怎麽就能把我們隊的小何同誌當成我呢?我們小何同誌可是沒少因為您在村裏傳的那些流言,受到上頭的批評啊。”

“什麽留言啊?”路嘉和還不知道自己女兒之前幹的那檔子事,路母已經反映了過來,趕忙叫他別說話。

路美玲自知理虧,一時間再也想不出狡辯的話來。

“那我可以繼續往下說了?”時為歪著腦袋,眼神看起來冰冷又暗含攝人的魄力,眾人自然也就不敢再出聲,“我原本是有些事要處理,是著急要走的,但我發現路美玲同誌不知為何,丟下路悅然同誌一人走了,我覺得有些奇怪,便上去和悅然同誌打了招呼,得知她找不到自己的堂姐之後,我便一直陪著她在山上找路美玲同誌了。”

“找到這麽晚?”路嘉和的語氣透露著不相信。

“悅然同誌因為和堂姐一起出去的,一方麵擔心她獨自回來會挨罵,另一方麵也想著,這麽大的山,害怕她堂姐在山上遭遇什麽意外,因此就到現在才回來,路上還出意外摔了一跤。”時為淡定地解釋。這一些話,他早就在來路家以前就和路悅然準備好了,因為說到底,就算他們將事實說得再清楚,也保不準路美玲會再往外傳什麽添油加醋的謠言,隻有徹底否認見過何大壯這件事,才能徹底將謠言的火種熄滅。

路繼業得知路悅然還受了傷,頓時心疼起來:“二妹傷了哪裏,還疼嗎?”

路悅然擠出一個笑,想讓大哥不要那麽擔心:“沒事的哥,就是膝蓋擦破了點皮。”

她看得出來大哥這一天應該是找了她很久,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憔悴,頓時心生出對家人的愧疚。

林支書就著時為的話分析了一番,還是有些困惑:“要按照時隊您這麽說,那就是你們都沒有碰到何大壯,那為什麽美玲說她看到了呢,還把木倉留給了悅然防身?”

路美玲像是抓到了稻草,跟著叫嚷:“對啊對啊,我給了木倉,你怎麽不說!”

“你說的是這一把?”時為將從山上順道拿下來的那一把從身後拿了出來,輕輕扔到了地上,“這應該是路先生的把,您自己的木倉,好的壞的,難道看不出來嗎?”

“這......”路嘉和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他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兒。

“所以按照你這麽說,你是發現了何大壯,還故意給路悅然留了一把壞掉的木倉嗎?”時為問道,字句落地有聲。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路美玲連忙否認。

“兩個月前你還來過我們家,說你爹的木倉壞了,來借我爹的那一把,你忘了嗎?”一直不說話的路招兒,站出來揭穿她。

“那麽......”林支書的臉色隨之沉了下來,“是這樣的話,我大概也就聽明白了,這件事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美玲以為遇到了何大壯,為了自保丟下妹妹跑了,但世界上,也許是出於時隊長在,或者是什麽原因,何大壯並未露麵,才導致了現在的誤會?”

路悅然雖然心裏對這件事,確實時還有些氣不過的,但事已至此,到此打住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路悅然明白,路美玲這是恨極了自己,這次不成,下次還會對她再下手的。但在沒有可以做實的證據之前,她還沒有辦法揭開她的真麵目。

“哎呀,那就是小事......美玲從小膽子就小,這也不能怪她......既然大家都沒事,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路嘉和想趁此機會收住,幹脆打氣馬虎眼來。

路悅然沒有辦法,淡淡衝著時為搖了搖頭,示意他不需要再繼續為此事出頭了。

一旁的路繼業,也被路母按了下來,示意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可就當眾人以為此事結束之時,沒人人注意的角落,抱著孩子的何芳蓮突然悠悠地說:“我記得......”

她抬起眼來,淡淡地看向躲在她父親身後的路美玲道:“我記得......你沒見過我哥吧。”

此話一出,宛如一個晴天霹靂,打在路美玲身上。

“我......”路美玲瞬間手腳冰冷,說不出話來。就在她剛剛以為自己可以將此事暫且先糊弄過去的時候,突然跳出來了一個何芳蓮。

何芳蓮可不打算給她思考借口的機會,繼續說道:“你都沒有見過我哥,你怎麽知道山上那個是我哥?還是你私下裏有見過他?他可是自從上次的事之後就躲起來了,連我們家裏人都找不到,你怎麽會見過?”

她的話擲地有聲,問得路美玲在一瞬間仿佛墜入了冰窖一般,毫無掙紮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