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偷車的女人走了進去,路悅然並沒有多想,也跟著走了進去。

不知為何,屋內的人並沒有留意到門沒有關這件事。路悅然進屋的時候,本想和裏麵的人打一聲招呼,但出乎意料的是,裏麵一片漆黑,她根本分不清哪邊是哪邊。一進門,她就踩到了地上一堆黑色的黏糊糊濕噠噠的東西,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麽,但還是下意識有些作嘔。

盡管她從小在偏僻的農村長大,但這個房間裏有些熏臭的味道,還是衝得她受不了,直頂她的腦門,讓她連眼睛都被熏得睜不開了。

顯然她來得不是時候。

正想著要不要退出去,萬一這要是個賊窩她人生地不熟的會不會就此搭在裏麵了?

但當她剛往後挪了一小步,黑暗深處就傳來了聲音。

“在門口幹什麽?”是剛剛那個偷車賊的聲音,“跟了我一路了......怎麽?不敢進來。”

路悅然聽到這聲音還是沒動。

這要萬一是個陷阱,裏麵藏了一窩人販子,她不久祭在這兒了?!

這時忽然有人走動的聲音,接著屋裏慢慢亮起了一個小小的光點——顯然是有人點了一根蠟燭。

“趕緊進來吧,你今天可是浪費了我一根蠟燭啊!”那人說著。

路悅然這時才有些看清了,也明白了這裏即使在白天也沒有光亮的原因。

這是個用板子隔出來的房間,連一扇窗戶都沒有。昏暗的光線下,窄小的室內地上堆滿了不知名的東西,裏頭隻放了一張床,堆著一張黑得看不出花紋的被子,到處都是稻草和破布,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而**躺著一個人,偷車賊正在床邊半蹲著,背對著路悅然。

由於這個方向也看不清人臉,路悅然隻好先開口問道:“你是胡蝶同誌嗎?”

偷車賊似乎是抬了抬頭,隨即說道:“你是培訓班派來的吧?我說呢,還有什麽人能追我追快二裏路。”

“你真是胡蝶啊!”路悅然感覺自己簡直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這個可以說是蓬頭垢麵,穿得跟個男孩子的人,居然還真是胡蝶。

“怎麽?”她回過頭,抬起蓋住自己眼睛的淩亂劉海看向路悅然,“覺得這個名字應該是個漂亮可愛的姑娘,不該是我這樣破破爛爛的假小子?”

路悅然雖然隻有一瞬間曾經這樣以為過,但還是感到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她低下頭,止不住地內疚。

“這有啥的。”胡蝶說著,隨即向她招手,“進來唄,找我什麽事兒。”

路悅然做了下思想鬥爭,還是鼓起勇氣盡量避開那些黑乎乎的東西往前走了過去。

等走近了她才發現**躺著的是個白頭發的女人,一旁的角落裏還蜷縮著一個各自還沒有桌子高的小女孩兒。

路悅然瞬間明白了她著急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她是來救人的。

她站了一會兒,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個白發老太太,問道:“她這樣多久了”

“之前隻是乏力,四肢酸痛,剛剛測了溫,高熱不退,全身發冷。”胡蝶道。

路悅然給她把了脈,沒有說話。

她沒帶任何工具,中醫也隻是在老鄭哪裏學了個皮毛,很難進一步判斷。

“不像是不同的感冒......”胡蝶皺起了眉頭。

“不好!”胡蝶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大喊了一聲,把站在身旁的路悅然推了開去,“有可能是瘧疾......”

她不安地看向路悅然,如果真的是瘧疾,那剛剛自己這麽貿然把她牽扯進來......胡蝶直接俄猛地給自己來了一巴掌:“艸,我個傻缺!”

瘧疾!

路悅然心裏咯噔一下,如果是瘧疾那就麻煩了。她印象中60年代到70年代隻見確實爆發過兩次非常大規模的瘧疾,死了不少人,但具體的時間她卻沒有印象了,不會就這麽倒黴被她遇上了吧?

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趕緊抽血進行檢查,可......她看了看眼前的三個人,但她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當著這幾個人的麵從她的空間裏把現代醫療設備掏出來吧。

“要不趕緊送醫院?我認識的人在鎮醫院上,我來出錢。”雖然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但眼下路悅然能想到的也隻有這樣了。

“不要!”這時剛剛那個小女孩忽然就從角落竄了出來,將**的病人死死護在了身後。

“這......”路悅然看向胡蝶。

胡蝶搖了搖頭:“沒辦法,小姑娘的娘就是在醫院難產死的,說什麽都不願意去。”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路悅然著急問道,人命關天,這眼下不做進一步的檢查,很難判斷是普通的病毒感染,還是瘧疾。

胡蝶安撫她:“很難,更何況如果真的是瘧疾,貿然送到醫院去,會影響到整個醫院的人,如果是這樣,那醫院裏人的安危,誰來負責呢?”

是了。瘧疾的傳染性不可小覷,她們現在站在這裏已經是危險萬分了,不能再讓更多的人陷入了困境。

路悅然思考了一會兒,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於是說到:“請問你可以把小姑娘帶出去,到門口等我一下嗎?”

“你打算怎麽做?”胡蝶問道。

“我有一個辦法,但請你相信我。”路悅然看向她,眼裏是孤注一擲地決心,“出去地時候戴上這個。”路悅然給了她們一人一個口罩。

當然這是她剛剛趁空間黑暗沒被注意到的時候快速從空間取的,但如果要取血帶到空間裏用儀器進一步檢查,再去找到對應治療的藥品,那就隻能指望胡蝶會選擇相信她了......

“好。”胡蝶一個拳頭垂在路悅然的肩膀上,認真注視著她,“我相信你。”

“謝謝。”路悅然說到。雖然她自己也沒有完全的把握,但眼下這裏所有的人,能依靠的,也隻有她了。

她竭力克製了自己顫抖的手,不露出一場,目送著胡蝶兩人關上了門後,義無反顧地,再次轉身進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