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那日衙門落了鑰,玉明月也清閑起來,約了羅令儀在五味居見麵。
大雪初晴,玉明月開了半邊窗戶,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再過幾日便是元日,百姓都早早在門前掛起燈籠為邊關的將士祈福。
樓下的大廳說書先生正說著大魏將士抗擊外族的故事,玉明月坐在樓上都能聽到百姓拍手叫好聲。
王皇後最先在後宮號召嬪妃為邊疆將士捐贈,很快民間百姓也自發響應,便是家中銀錢緊張的,也做了棉衣棉鞋。
那一刻,玉明月覺得他們所期望的那個太平盛世快要到了。
羅令儀進來時玉明月正看著窗外,房間裏雖不能冷,但也並不暖和,玉明月身上也還穿著大氅。
“妹妹看什麽這般出神?”羅令儀笑道。
玉明月要起身行禮被羅令儀攔住了:“坐吧!”
玉明月倒也沒再堅持,隻是起身關了窗戶。
羅令儀自中毒後便畏寒,太醫也診斷說她身體太寒,無法受孕,雖還在調理但並不容易。
“我以為姐姐還要晚些才能到。”玉明月又讓赤華放了個炭盆到羅令儀身邊。
“妹妹相約,我哪敢遲到。”羅令儀打趣道。
房間漸漸升溫,二人煮茶聊天,日子仿佛回到了她們未曾鬧翻之時。
世間紛飛,她們都不在是從前那個少年,但最難忘的似乎還是那些少年時光。
“我和姐姐合作還有一事想問姐姐,”玉明月抬頭看著羅令儀,認真道:“這次吐蕃和大魏之戰可與姐姐有關。”
那火炮圖是有大理寺卿呈給聖人的,不久吐蕃細作便逃獄,京城防衛重重卻遍尋不到竟讓他逃回吐蕃。
羅令儀知道她遲早會問,臉上並無任何意外。
“是!”
“為何?”玉明月是憤怒的,但還是壓抑住了。
“吐蕃野心勃勃與大魏遲早一戰,倒不如一次解決,且吐蕃敗局已定,你哥哥應該不久便會班師回朝了。”玉明鏡是玉門關守將,玉明月自然擔心兄長安穩。
“我並非隻擔心兄長,而是姐姐可想過,大魏能否經得起如此折騰,東南、北境、西北邊疆同時發難,死的難道不是我大魏子民,萬一玉門關不保,吐蕃騎兵**,長安危矣。”玉明月痛心道。
這次戰爭之後大魏國力隻怕又會回到建國之初,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的日子才是最難過的。
羅令儀麵有愧色,但很快消失:“我的確沒想到東南會出事,但我與吐蕃仇深似海,當年我父之所以陣前謀反除了聖人誣陷,還有吐蕃王的一封信,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羅令儀將一封沾了血的書信遞給玉明月:“這是我父親的副將拚死留下的證據,就算羅家有罪,可羅家軍何其無辜,三萬嫡係羅家軍竟被聖人聯合吐蕃軍設伏全部坑殺。”
“當年幽州兵變吐蕃有參與?”
“不然聖人為何著急殺樊起和他的手下滅口,樊起領的是契丹軍,可他卻是吐蕃王的人,聖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那場戰亂滅我羅家滿門罷了。”羅令儀滿眼都是恨色。
玉明月隻知道羅家下場極慘,兄長回來後並未與她細說,原來這其中竟藏著這些秘密。
怪不得當時蕭澈會突然失蹤,這一切早在聖人算計之中,調開蕭澈和兄長是怕他們心慈手軟放過羅家人。
做出這等事竟還要做出一副好舅舅的模樣,甚至還借姚貴妃之手給羅令儀下毒。
這帝王之心還當真是深不可測,令人齒寒。